這件事就是購買“契約勞工”。
契約勞工(indenturelabour),在西方世界裏是一個比奴隸好不到哪兒去的詞語,即便歐洲人後世對這種詞語深惡痛絕,但是當年他們可是做了不少這種勾當。
歐洲各國充斥着大量經濟破産的窮人,他們欠下高利貸,或者單純就是買不起一張前往新世界的船票,于是就有一群“人蛇”,或者是殖民公司一類的實體,跟這些欠錢的窮人們簽訂契約,要求他們爲自己工作,一般周期往往在十五年甚至更長,隻有少數人可能工作個五年七年就可以了。
這些契約勞工往往會在新世界面臨非常嚴苛惡劣的工作環境,一天工作十幾個小時,食不果腹,死亡率也頗高,很多人甚至沒有工作夠年限就已經死了,也有一些人就逃跑了。
歐洲最有名的契約勞工是愛爾蘭人,愛爾蘭人一度被視爲是白人中的黑人,是最劣等的存在。在馬鈴薯饑荒時期,大量愛爾蘭人爲了避免餓死,而前往北美,作爲契約勞工活下去。
再後期一點,中國被賣去修鐵路的豬仔,也是契約勞工的一種。
白明修一到歐洲,就開始令人去跟高利貸集團或者地下勢力接觸,買走了一批這樣的契約,也就是說控制了一批契約勞工。而當環球艦隊将要離開歐洲的時候,白明修準備将這些契約勞工帶到美洲去。
梁海晟問白明修道:“司令,我們開辟出美洲的殖民地,按照聖上的話是給咱們華人開辟生存空間,那都是我們未來子孫的家園。而現在您這一口氣要運送上千的歐洲窮人過去,這不是搶占我們自己的生存空間麽?”
于成龍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态度也是差不多的。
白明修笑了笑道:“那你告訴我,在移民事務部能夠大規模向北美充實人口之前,咱們南北美洲幾千萬平方公裏的殖民地,怎麽搞?”
梁海晟倒是啞然了。
因爲這一次環球艦隊雖然也帶出來了不少的移民,不過數量還是很有限。要接收大片的美洲殖民地,需要大明的官兵和人口,而環球艦隊不可能每個地方都能留下很多人的。
“現在的尴尬之處在于,像是古巴、秘魯這些殖民地,已經有很多拉丁人了。我們暫時隻能安排幾十名駐守官兵在那裏,大規模安排移民都很難。現在船隊中就剩下大約600名我們大明移民了。我們現在設計要在洪武宣慰司放下一撥人,在永樂宣慰司放下一波人,在巴拿馬放下一波人,在拉普拉塔和智利再放下一波人,這麽一算,基本上每一波人也就是一百人左右。對于大家來說,初期的開發工作會變得非常辛苦。所以,不可避免地,就連我們大明也要利用外籍勞工。讓他們去開墾土地,建造房屋,爲我們後續再來的華人主體民族移民,創造更好地條件。”
白明修充滿自信地笑道:“大明真正的文化,正是兼收并蓄的,哪怕是異族,如果願意老老實實地在我們的土地上,做一個爲國家社會做貢獻的人,真心接受大明文明,那麽我願意承認他們爲一個明人。更何況,他們的比例其實很小。”
他更願意把這次購買契約勞工的行動當成是一次迫不得已的舉動,即便未來還有這樣來自歐洲的契約勞工地輸入,肯定也會限縮在一個很低的比例,比如說華人移民的十分之一這樣的程度。
梁海晟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司令這麽說,那麽我也就沒有什麽好反對的了。隻不過,您不擔心這些歐洲契約勞工會反對大明的統治麽?”
“也沒有什麽确切的統治的,這些初開發的殖民地,基本上都是以移民自治的形式搞,除非發展到了一定規模,或者我明軍、殖民公司存在比較大的利益,才會專門設置直屬理政院的公署。而且,我也是有準備的,首先這些歐洲契約勞工是來自不同地方的,有西班牙人,有英格蘭人、蘇格蘭人、愛爾蘭人、法國人、德意志人和意大利人,他們甚至互相語言都不通,我們把他們調配起來,安置于我們華人移民之下,他們也不可能串通起來搞事。再者,我們每一波移民中,可都是有镖團的,這都是剽悍能戰的人,鎮壓這些貨色,可不是砍瓜切菜一樣容易,我也不會讓這些歐洲契約勞工接觸到真正的武器的。最後呢,其實能夠來到新世界,已經是對他們開恩了,我們并沒有過分限制他們的自由,隻是要求他們服從殖民地自治委員會的生産命令,他們還能擁有自己的房子,擁有自己的勞動成果,這可比他們的歐洲同胞們寬容許多。逃離我們的殖民地,他們面對的可是兇惡的印第安人和艱難的自然環境,哪怕跑到其他歐洲人建設的殖民地上,條件隻可能比我們這邊更差。”
于成龍贊道:“看來司令确實已經把這些事的首尾都考慮得清楚了。”
梁海晟說道:“比起弄一些歐洲勞工去美洲,我現在倒是略微有些擔憂,那些西班牙殖民地是否會很好地接受他們被移交給我們的命運。如佛羅裏達這樣的地方,那是沒有什麽人,可是如秘魯、格林納達、古巴等這些地方,盤踞着大量的西班牙人,如果沒有給他們足夠的威懾,其實我們會對這一地區是失控的狀态。”
“嗯,其實我也沒有準備在這一次徹底地接收和掌握西班牙的前殖民地,算是去露個臉,然後鎮壓一下明顯不服的人就是了。那些殖民地的土生白人,現在力量也不大,原來的西班牙人,直接趕走就好。我們終究會逐漸地派人來到這片土地的,皇上是考慮在美洲建立一個戰區,統籌規劃防務的,也許不用一兩年就可以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