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白明修一直以來灌輸給這個社會的一個概念,他是皇帝,但他也是個普通人。他不要做神格化的統治者,而是要做這個國家的一個人格化象征,要做所有人的一個人格化象征。
很快公審就開始了,雖然說是公審,不過參與庭審的人并不算多,即便采用了最大的法庭,總計也就是一百多名旁聽者。除了白明修這樣的人之外,還真的有一些小老百姓。
白明修塑造的大明新的法律體系,已經逐漸地走入到了社會之中。人們已經習慣告狀不是去衙門,而是去法院。司法場合都是非常莊重的,即便今天公審的是人人深惡痛絕的漢奸,但是也沒有人帶着臭雞蛋和菜葉子。當然,因爲皇帝陛下也在,所以今天進場的人其實都是經過審核,入場前也被搜查了的。
在庭審正式開始之前,兩個人犯就被帶上來了。隻見兩個老漢奸神情衰敗,穿着一身灰撲撲的囚服,手上還帶着手铐,最紮眼的是他們頭上的金錢鼠尾并沒有給他們剪掉,而是故意地留着了。
白明修還是悠閑淡定地坐在那裏,沒有開口,就随便地看着這兩個老漢奸。倒是聽審席的群衆們都是激憤起來,開始各種難聽的話都罵出來。
反倒是晉王李定國非常莊嚴地喝了一聲:“法庭之上,保持肅靜,對大明法律要有基本尊重,而且君王在此,如此喧嘩,成何體統。”
一身軍裝,肩膀上将星閃瞎人眼的李定國,走到哪裏都讓人感覺到壓迫感。他一番話,立即就鎮住了場子。白明修對其說的話也很滿意,法律放在前面,在讨論皇帝,就很符合大明現在的價值體系。
倒是兩個老漢奸聽到居然皇帝還在,踅摸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哪個是,畢竟聽審席沒有什麽特殊座位,白明修就是坐在第一排而已,旁邊坐着自己的秘書李柚,另一邊是李定國。
這時甯完我突然就嚎起來,“陛下,罪臣甯完我,求陛下寬恕,罪臣并未背叛大明,隻是各爲其主……”
範文程也哭訴道:“罪臣範文程知道自己罪不可恕,可此時已是風燭殘年,也許頃刻即亡,希望陛下仁德,垂簾罪臣,能令罪臣老死謝罪。”
這兩個老漢奸此時是格外的驚慌,從順天逃出來之後,跟随費揚古一路進入大漠,他們已經是心如死灰。沒有在旅途中颠簸而死,就已經算是運氣了,卻根本沒有想到,費揚古爲了活命,直接将他們這些對滿清有巨大貢獻的老漢奸給送了出來。
甯完我和範文程也是聽說了大明現在對待漢奸是多麽的辣手無情,僅僅是江南的那批虛與委蛇投靠清廷,什麽事兒都沒有做的那些文人,基本也都送去什麽爪哇、呂宋,做了勞役苦工。而吳三桂、尚可喜、耿繼茂等人基本上是全族都被殺了。弄完我和範文程雖然不是三藩這樣的大武将,隻不過是文臣,不過他們幫助清廷做的一些事情,也一點不差于三藩。
甯完我幫助滿清完善了文官體制,并且做了非常多的工作。而範文程更是在清軍對抗明軍,乃至入關之後的方略上,出力頗多。
可以說,如果滿清隻有野豬皮一群将領們,乃至加上吳三桂這些叛将,是不能問鼎江山的,甯完我、範文程、洪承疇這樣的文官謀士更是爲他們立下了汗馬功勞。
本來法庭内都已經安靜下來,聽到了兩個老漢奸恬不知恥的說法,大家又是發怒起來。
坐在原告席上的檢察官,這個時候朗聲道:“即便沒有出仕過大明朝廷,難道你們不是大明之民了嗎?叛國求榮,已至神州倒懸,生靈塗炭,這般妄行,人神共憤。如何處理你們,是大明律的事情,你們今日求情,可曾想過萬千地下大明忠臣義士,英靈何安?百萬無辜百姓之怨氣,如何能平?”
檢察官的一番話,登時引得所有人拍手叫好。
反倒是似乎權力最大的白明修,仍舊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根本就不搭理兩個老漢奸,就是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
此時法官入庭了,法警揚聲道:“全場起立。”
包括白明修在内,所有人都起立了。白明修站起來,尊重的不是法官,而是尊重的大明律。
法官入席之後,也是先向白明修行禮緻意,然後再道入座。
“……就犯罪嫌疑人甯完我、範文程叛國一案聯合公審,現在正式開始。”
對于很多來看熱鬧的人而言,這場公審其實聽沒有意思的。控方也就是大明最高檢察院,相繼提出了各種證據,以證明兩個老漢奸是有罪的。大明的法律制度基本上是白明修參照後世共和國的法律體系改的,勢必有意思西方大陸法系的影子,不過本身隻要形成制度,就比草草了事要強。司法總可以在實踐中不斷地進步。
在許多老百姓眼中,分明是罪證确鑿的事情,控方卻在不斷地論證,甚至給兩個漢奸機會進行抗辯,盡管兩個老漢奸認罪的情況比較多。
“本庭宣判,現犯罪嫌疑人甯完我、範文程叛國罪,犯罪事實明确,證據确鑿,判處甯完我、範文程二人死刑,立即執行。”
兩個老漢奸一聽,已然面如死灰,雖然這就是他們一開始預想到的結果。而聽審的群衆們,無不是拍手稱快,甚至坐在旁邊的李定國都在啪啪地拍巴掌。
法官在最後還額外發揮了一句:“正義也許遲到,但從不缺席。忠于國家和人民的英雄,永遠會被銘記,而背叛國家、傷害人民的渣滓,也一定會被法律懲處。就算道德輿論上,有些人一輩子都被譴責,甚至遺臭萬年,但大明律将确保法律能夠公正地維護每一個大明國民的利益,能夠讓犯罪者受到應有的懲罰。”
這個時候,白明修鼓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