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還有一個非常關鍵的因素,那就是滿清真的很不得民心。廣大的民衆屈從于這個野蠻王朝,主要還是因爲大明已經毀了,扶也扶不起來。可現在的南明也怎麽算是跟滿清分庭抗禮,并且氣勢很足,接連取得勝利,有一點立場的人都不太願意做滿清的走狗。
在這樣的情況裏,白明修很多時候就是帶着幾個随扈走在街上,跟普通人也差不了太多,也是非常安全的。他整體的工作态度和模式,跟古代王朝的皇帝們截然不同。雖然皇帝們也有些出行出遊或者微服私訪一類的事情,但在白明修這裏,幾乎視察工作就是他的家常便飯了。
大部分的南明新官員幹部們,對于這樣的新體制還不太适應,但是明顯有太子監國的耳提面命,再加上新的一套辦事準則,南明這邊工作的效率還是非常高的。
一大體現就是教育系統了,白明修今日起早,吃過一頓簡單的早餐之後,就按計劃去參訪上海市第一中學。這所中學才成立了兩個多月,直接使用了系統獎勵的上海新城的一間學校設施,足以容納五千名師生,比起後世的那些中學,也算不得什麽了。
不過在此時的傷害,上海一中對于時人的沖擊是特别巨大的。
年僅二十歲出頭的陸玮銘就是上海一中的新任老師,他是松江本地人,說起來還是有點尴尬的,陸玮銘參加過滿清的科舉,不過屢試不第,屬于能寫會算,但是不太擅長寫八股這麽一個人。
陸玮銘當初也想考大明國子監來着,不過在經過錄取考試的時候,被分配到了上海一中來,成爲了一名老師。對于這個結果,陸玮銘還是有些失望的,不過上海一中的教師資格也算是格外珍貴了,不僅他簽的是一份終身雇傭的協議,也屬于公家事業編制,是按月發放工資的,而且食宿就都讓學校給包了。
陸玮銘在之前基本上已經是窮困潦倒,爲了科舉他已經算是破了家财,但始終沒有考上,甚至生計都快成問題了。現在盡管沒能當成官,但畢竟也算是有了穩定的收入,而且也算是公家的人,讓他還是很高興。
他态度還是很認真,接手這個工作之後,努力地在自學新教材,盡管很多東西他自己也不懂,是第一次學,但是也算是硬啃下來了。
即便作爲大明直轄市,建立的第一批基礎教育學校,其實上海一中的條件也都是很有限的。這裏還面臨着缺乏教科書的情況,而且老師們大多數自己都不能很好地理解裏面的物理化學一類的知識,能做的基本也就是照本宣科了。
今日太子要來視察,校方确定太子來聽他陸玮銘上的課,讓陸玮銘格外緊張。盡管他已經将教案看了不下一百遍了,但是仍舊害怕在太子面前出醜。
實際上太子的年紀,也就跟他教的學生們年歲差不多。
南明現行的基礎教育是三年初小、兩年高小、兩年初中、兩年高中的形式,加起來一共九年,但不能算是九年義務教育。白明修在開始推行新教育體制的時候,難免就遇到了很多的問題。大明總體的識字率很低,民衆們普遍是不認識字的,尤其是像中學階段,許多學生本身還是文盲,自然沒辦法直接開始學習數理化生史地政這些東西。所以學校裏本身也在做基礎補足的工作。
而對白明修而言更重要的,可能就是全民的掃盲工作,在農村地區掃盲的重點在農合開戰,屬于夜校模式,而且有激勵制度,即參與掃盲班,是有工分拿的,而且能夠從掃盲班脫掉文盲的帽子,能夠獲得包括免租稅等一些福利。
對于學齡兒童和青少年,白明修更是不會放松。隻不過他現在的能力還有限,無法完全覆蓋到。如今他也隻能在上海、南京、廣州等一些比較大的城市,乃至州縣開辦基礎教育學校,等三五年之後能夠培養出第一批畢業生後,他就打算用強制二年支教的形式,讓知識青年下鄉去當老師,建立起一批鄉鎮學校。
而現在這些種子們,基本上都是連哄帶騙給弄進學校來的。因爲這一批學校基本都是寄宿學校,因不收取家長任何費用,很多農民單純是爲了減輕家裏養孩子的壓力,同意讓孩子去大城市上學。上海已經建成的十幾所中小學,基本上都是一樣的套路。學生寄宿,一兩個月才回家一次。不過對于已經十三四歲以後的少年們,難度就大了一些。因爲他們已經基本上成爲一個半勞動力,送走之後對于家中也是一種損失。這具體的工作就需要基層組織去做了。
白明修這次來參觀上海一中,也是懷了驗收一下自己耗費重大财力搞的工作成果。如果不是他搜刮江南搜刮出來了不少資本,他推行現在的制度估計也是有些困難的。
另一方面,以往興辦學堂都是靠士紳階層的捐資,現在由政府出頭來搞這事情了,不過白明修也仍舊沒有放掉“民間資本”。比如跟某位士紳談一談,讓他出一筆錢修個教學樓,這樓就交給他命名。捐資辦學也會給予一些稅收上的優惠等等。
這事情畢竟帶着好名聲,所以即便是被太子監國搞的一系列壓制地主階層的政策弄得很害怕,但是士紳階層中踴躍捐資辦學的,也大有人在。
各地的教育局也不斷開始整合一些學堂、私學、族學,将其變爲享受國家财政撥款的學校。白明修看到的報告中預估,江南地區經過一番基礎教育的改革,已經能夠容納幾十萬名中小學生,令他格外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