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兒正好一衆官員們盡皆朝太子殿下鞠躬,而太子殿下居然也微微鞠躬,隻不過鞠躬地角度比官員們低了許多。
這就有點超出李來亨的認知了,他大明太子朱慈煊是監國,是實際上的最高當權者,未來還會成爲皇帝,可是他居然還會向一群現在不過都是些小官的公務員回禮,這确實是匪夷所思了。
李來亨在馬走日的指引下,進到正廳,還是非常講究地準備下拜。不過白明修卻随便擺了擺手,說道:“不用跪,鞠躬吧。”
馬走日在旁解釋道:“殿下革故鼎新,朝野推行簡化新禮,使士人不多繁文缛節而顯恭敬,百姓多知禮節而彰教化。非宗廟天地親恩,見君而不大禮,以簡禮鞠躬、作揖代替。”
李來亨其實本來也就是災荒鄉民出身,沒怎麽讀過書,對于禮節更不可能像是東林士子們一樣清楚,不過人家叫他不跪,他也省得麻煩,學着之前那些公務員的模樣,對着白明修深鞠躬。
他身後的兩個年輕人也是有樣學樣,特别别扭地鞠了躬。
白明修微微颔首,算是回禮。
這個廳裏除了上首的兩個主位,下面爲了接待剛才的一衆公務員擺了好幾排座位,白明修示意李來亨等人就坐,自己也坐在了主位上,而馬走日則來到他的身邊侍立。
李來亨發覺這個太子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形象是一種特别坦然的樣子。你能感覺到他身上那種權威者的氣質,隐而不發。但同時,他似乎完全沒有架子,整個人的感覺讓人特别随和。
不過李來亨不會被這表象所欺騙,面前的這貨,從緬甸一路殺到四川,加起來砍了三萬多鞑子的人頭了。毫無疑問地,照這位太子爺這麽個殺法,人口不過幾十萬的建奴,恐怕真的能給他殺到滅族。
李來亨落座之後首先就對白明修道:“殿下,微臣降了。”
這個倒是令人意外了,就連剛才一路帶他過來的馬走日的表情也十分奇怪。
白明修目光如水,望着李來亨,說道:“哪裏的話,臨國公受的是我大明的爵位,舉的是我大明的日月旗,又何來降了一說?”
這就算是給李來亨台階下了,李來亨倒也識趣,他其實在過來的路上,就已經考慮透徹了。這位大明太子是非凡之人,從絕境帶領大明打下西南半壁江山,如今勢頭此消彼長,李來亨相信南明内部若無之前内讧不止的争鬥局面,這太子殿下總攬全局,那麽北伐滿清複國,應該是指日可待了。
而更讓李來亨能夠接受的是,這位太子對待人民的态度。他肯上街同老百姓對話,親力親爲操持安置流民和恢複生産之事。說起來李來亨當年如果不是因爲饑荒爲了活命,也不會踏上造反這條路。能讓老百姓吃飽飯,在他看來比什麽都重要。
當年的崇祯皇帝做不到,闖王也做不到,而鞑子則是另外一碼事,李來亨分得格外清楚。
“殿下,臣手下有三萬部衆,願奉調來成都,接受大明複國軍改編。隻求殿下能善待臣的這些老兄弟們,不要爲難大家。”
白明修點頭,道:“自然,做大明的子民,我怎麽可能爲難他們。如今沃野千裏的天府之國人煙稀少,良田抛荒。我希望臨國公的部衆能夠解甲歸田,也加入合作社。待遇上我會比普通民衆提高一些的,并發放一筆安家費。如仍有興趣從軍,則可進入大明複國軍的陸軍訓練基地,不過在這,就隻取精銳了。要紀律嚴明、意志堅定、忠誠敢幹之輩。”
白明修看了看他,又道:“臨國公你有什麽打算呢?”
李來亨道:“全憑殿下差遣。”
他又笑了笑,道:“這些年來,一日不得安生,怕明軍,怕清軍,有的時候夢裏都是烈火,全家都在烈火中焚燒。今時今日見了太子,臣卻笃信,太子一定能光複山河,恢複明室社稷,更能給老百姓帶來一份好日子。如此的話,做一個田舍翁便是絕大的幸運了。”
白明修道:“不管怎麽說,你李家都是世襲的臨國公,百代恩榮呢。”
太子殿下又瞧了瞧李來亨身旁的兩個年輕人,這兩個年輕人身上的氣場讓他頗有好感,于是問道:“二位,你們有什麽志向呢?”
李萬也不害怕白明修,覺得他父親跟白明修條件都談的差不多了,也就稍稍放肆了一點,于是道:“能追随父親馳騁疆場,不墜了他老人家的聲名,便是我李萬的志向了。”
高甯先是沉默了一會兒,最後沉聲道:“回殿下,高甯願學漢之霍去病,北擊匈奴三千裏,做不世的英雄,千古留名。”
李來亨聽到這話,倒也是欣慰地笑了。
白明修本想說點什麽,不過他眼前突然就彈出了ar界面。界面中是高甯的頭像,姓名和年齡。下面一行寫着,職業:軍官,潛力上限:a+級,忠誠度:45。
“诶,這是什麽功能?”
系統回答道:“人才版塊的【錄用】功能,花費100金手指币,可以一名人才的面闆,确定其忠誠度和潛力上限。算是給你新開的功能吧,這一次就不收你費用了。”
白明修問道:“李定國現在是什麽級别?”
“a級軍官,忠誠度98。”
“唉喲我去,這個高甯在曆史上聽都沒聽過,居然成長上限比李定國還要高?”
“隻不過是潛力上限,如果培養不到位,經曆不足,是成長不到那個程度的。”
心裏雖然十分震動,不過白明修一隻人精表面上一點都沒有體現。
他隻是非常淡然地說了一句:“好,既然這樣,這位兄弟不如加入我大明複國軍,也許将來你所取得的功業,後人看起來,會比霍去病更要彪炳。”
高甯卻仍是淡定,拱了拱手道:“借殿下吉言了,高甯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