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握着大軍,有着一衆軍中幹部和行政幹部,滿肚子都是後世主意,執行力又強的白明修,在這個世界上幾乎就是bug一樣的存在。
“這太子監國,非是凡人啊。”一個帶着草帽,打扮得像是一個精壯農民的漢子望着又一撥攜家帶口,背着糧食出城結社的農民們,發出了感慨。
這些出城的民人臉上已經沒有之前那些人的驚慌了,大家已經清楚自稱政府的官府是真心扶助百姓恢複生産,發了糧食還給予各種農具。很多人本是流民,早先因爲戰亂破産之後可能又被李國英給安置下來。但是清軍爲了養活自己,對這些農民盤剝地很重,再加上清廷征收三饷,農民的日子已經快要過不下去了。
沒想到明軍來了之後,不僅沒有向當地征糧,反而開倉放糧,并組成農業生産合作社,積極組織農民恢複生産,并免除當地農民五年内所有農稅。
一個年輕一些的男子則不解地道:“四川十室九空,破敗不堪,這明軍入川之後,居然五年之内免糧,那他們吃什麽?我看着隻是暫時騙騙老百姓的。”
草帽漢子搖了搖頭,說道:“這種事,做不得假,先前李定國給我寫信,說了好些個他在緬甸的事情,說太子手下有位幹吏,名喚吳敏,治緬甸極厲害,緬甸一地便産糧20萬石,而且還有不斷有新田畝開采出來,緬甸反倒成了明軍的大糧倉,雲南明軍過得滋潤,就是因爲從緬甸運過來了大批糧食。”
這漢子居然能跟李定國通信,顯然就不是一般人物了。他便是夔東十三家的首領之一,李定國侄兒李錦的養子,也是被人稱爲小闖王的李來亨。
白明修要求夔東十三家奉調,并且接受改編,夔東十三家幾個當家都是拒絕了,李來亨也不例外。但是比起郝搖旗、劉體純等人的戒備,李來亨卻是有膽,僞裝一番之後來到了成都城,想要一探究竟。
他僅帶了兩個随從,年輕那個是他的兒子,名叫李萬。另一個則是同李萬一起長大的發小,也深受李來亨看重的年輕部将,高甯。
高甯面冠如玉,頗有氣度,倒是比性情跳脫的李萬更似李來亨的兒子,他道:“大帥,聽說西南一直都在傳,太子朱慈煊乃是帝星轉世,是天上派下來匡扶大明江山的,所以總能逢兇化吉,且得各路英豪之助。想想倒也不無道理,李定國是何等樣的人物,卻甘于在朱慈煊之下,聽其調遣。這太子一路從緬甸起家,居然航海攻克廣東,一路破廣西、貴州,最終在叙州大破李國英十萬兵馬,拿下了四川,端得是個神仙人物了。”
李萬聽好友如此吹捧白明修,說道:“高小子,你說這話是何意思,難道是撺掇我父投靠這大明太子嗎?”
高甯搖頭,道:“大帥英明,自有決斷,又豈是我能說動的。不過,這大明太子做得倒都是善事,他親上街頭,開倉放糧,安撫流民,如今成都居然在戰後有大治之象,百姓安定,人心思歸,恐怕要與這樣的人對着幹,非是明智之舉。”
李萬生氣地道:“我瞧你是吃了這大明太子的迷魂藥了!”
李來亨卻站在一邊,默然不語。他瞧着路邊背着行囊和糧食即将下鄉的老百姓,他們的臉上少了幾分死氣和頹喪,卻多了一些希望。
路邊還有負責治安的大明複國軍的士兵,他們背着槍,腰闆挺直,跟李來亨見過的軍隊是完全不一樣的。
一個士兵瞧見百姓中有一個也就五六歲的小姑娘老盯着自己,不由笑了。這看樣子五大三粗的兵伸手在自己口袋裏掏出了一塊糖,給了那小姑娘。
小姑娘甚至不知道那是何物,從出生起她便颠沛流離,沒有怎麽吃飽過飯。
孩子的父親連忙去打孩子的手:“怎麽能拿軍爺的東西。”
那大兵卻阻攔父親道:“給孩子的,你個當爸的就不要這樣了。我們大明複國軍每月定量都發些糖果一類的副食品,我這人不喜歡吃糖,平白都給戰友讨了去,今日分給你家女兒嘗嘗,随手的事情。”
那父親讪讪地,不敢再說什麽,但瞧着女兒手中的糖,卻是挺眼熱。
大兵拆開糖衣,遞給小姑娘,告訴她放在嘴中。小姑娘拿舌頭舔了舔,當嘗到味的時候,眼睛都亮了起來。
“這是什麽味啊!弟弟吃,爸爸吃!”小姑娘根本沒有吃過這種味道,一下子便被其俘獲了,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将糖小心地放在隻有幾個月大的弟弟嘴巴前,讓他舔舔。
大兵又摸了摸口袋,發現沒有了,用肘子推了推身邊的戰友,問道:“喂,李二水,你還有糖沒?”
李二水生氣地看着韓大雷,一手護着自己的口袋。
韓大雷嘲笑他道:“你咋這麽小氣來着,你不是攢了軍功又給你發了半兩銀子,授了十好幾畝田嗎?一塊糖都吝啬,你不是平常也不吃嗎?”
李二水道:“我那是不舍得吃好不好。”
雖然這麽說,結果他還是掏出了一塊糖,交給了小姑娘,小姑娘和她的爸爸千恩萬謝,最後跟着合作社的隊伍走了。
那爸爸反複說:“軍爺是大善人啊,等我家丫頭長大,送到軍爺府上當個小妾吧!”
韓大雷嫌棄地道:“你家姑娘才幾歲,我老韓要的是**圓屁股大的姐兒。”
說着打發這家人走掉了。
李來亨就在旁邊看着,對于他們的對話感到新奇。他這二十年來,已經見多了劫掠的兵、殺人的兵,不論是明軍、清軍,還是他自己麾下的士兵。可這些自稱大明複國軍的士兵,給他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如果不是他們在戰場上痛宰清軍鞑子,李來亨甚至都要懷疑這麽善良的兵,能不能打仗。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一個俊俏高挑的女子突然出現在了李來亨的面前。
“臨國公(李來亨在南明受封的爵位),就這樣不聲不響地來成都,莫不是來拜見殿下的?”馬走日清冷的聲音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