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西南大部分少數民族一樣,他們也處于土司制度之下。讓白明修還有點好笑的是,當地的土司聽說大軍前來,居然丢下自己的莊子跑掉了。根據當地人的消息,之前明軍清軍都搜刮過這些土司,讓他們從富有的奴隸主變得快跟普通的百姓一樣揭不開鍋了。這次聽說明軍又來了,害怕的土司們幹脆攜家帶口的跑了。
“也省得我再撸了他們的世襲職位,正好改土歸流了。”
白明修一面等着自己後續部隊到位,在安龍所建造更多營寨,一面自己也不閑着,自己就下去搞土改了。
反正沒事也是沒事,打幾個土豪,分點田多好。
從山裏面被交出來的大批的百姓們剛一回到自己的家園,便看到一隊明軍就來了。
布依青年韋山源恨道:“明軍把我們騙了,讓我們從山裏出來,卻有跑到了我們寨子裏!”
韋山源就是一個普通農民,布依族擅耕,不過他們的生産制度還帶有很強的奴隸時代的特征。土司領地上的田地分爲印田、勞役田、把事田和糧田等等,印田是由土民無償耕種,所有收獲屬于土司;勞役田則是土司将一部分田交由土民耕種,而這些田附帶着勞役要求,土民要耕種這些田,就需要給土司服某種勞役;把事田是土司交給手下做事的人、兵丁的田地,這類田不需要向土司交賦稅,但是不給土司做事了,田就交回給土司;糧田則帶有更多封建社會色彩,土民耕種這些土司的田地,向土司繳納租子。
韋山源既給土司耕種印田,也耕種糧田,全家勉強能吃上飯。
莊子上的長者卻說道:“明軍統帥是太子,聽很多人說是賢德之君,應是不會爲難我們的。”
說着,白明修就在幾個錦衣衛的跟随下,來到了大家的面前。白明修帶了一個懂語言的漢民,算是做一點政策宣導。
“大家好啊,我們明軍終于又回到了貴州,很快我們就會把清軍全部打跑,以後大家都能過上安生的好日子了。”
雖然這麽說,但是莊子上的民衆們一個個都顯得很忐忑木讷,并沒有什麽明顯的回應。
白明修笑了笑,道:“怎麽?能過不打仗的安生日子你們還高興不起來嗎,一定是有讓你們煩惱的事情,來吧告訴我,我是大明太子,我能爲你們做主。”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說些什麽,更多還是膽怯。
韋山源也覺得這個看上去年輕過分的太子應該不是來拉丁征糧的了,莊子上明軍都沒有搜刮,隻是叫來大家訓話。
他大着膽子,跑出來說道:“就算是不打仗了,大家一樣過得很難啊!我們這裏打了好些年的仗了,土司們都怕了,财産都給當兵的搶去好些。這兩年,土司們要求咱們交更高的租子,給他做更多的勞役,各家都快要養不活孩子了。”
白明修聽了點點頭,環視了周圍的布依百姓們,問道:“你們也都是這麽覺得的嗎?”
衆人都吃不準這太子是什麽意思,平生大家見過的最大的官也就是他們的土司了,從未想到居然有幸見到了太子。大家對于太子和皇帝,反而沒有太多的概念,因爲太遠了,也管不到他們。可是現在土司跑了,太子卻來了,大家的心思開始動了。
“是啊,請太子跟土司說說,給大家減點租子。”
“少耕些印田,能夠寬限大夥一些,讓大家多攢一點口糧。”
“勞役也太多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講了起來,一開了頭,便沒完了。
白明修就站在那裏,細細傾聽,讓通譯将每一句老百姓的話都告訴了他。
最後白明修說道:“反正你們的土司已經跑掉了,而且他估計是更想做清朝的土官,看不太上我這大明太子。既然如此,那麽我大明在安龍就不要什麽土司了,以後朝廷委派官員來做你們的父母官。至于土司的田地,按照人頭分給大家就好,怎麽分就由大家夥商量着辦,莊子上的老人和有威望的,在官員的協助下來分田。至于農具、耕牛什麽的,也都分配給大家。”
衆人一聽居然要分田了,都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韋山源更是興奮得不行,但他還有點理性,忙問道:“那要給朝廷交多少賦稅?要不要服勞役?”
白明修笑笑道:“全國上下,田賦是一個标準,三十稅一,至于勞役什麽的,更是沒有。我知道你們以前還要向土司交煙火錢等各種亂七八糟的苛捐雜稅,在我大明新制下,這些東西統統取消,你們種田就收田賦,丁銀什麽的也都不要了。”
白明修一早進行農業和稅制的改革,根本就沒打算将農業作爲國家的主要收入來源。蓋因真的完全沒必要,他不僅手上有大量從系統來的金銀,而且現在已經開始了海外貿易,這方面的收入更是很可觀。
他需要做的就是簡單地降低農民的生存壓力,并且将農民從土地上給解放出來,不分民族、不分男女老幼。
韋山源等一衆百姓聽到白明修的承諾,一個個高興得涕淚橫流,紛紛跪下來朝着白明修磕頭,叩謝恩德。
白明修還親自上去将韋山源和一些百姓扶起來,和藹地說道:“做我大明的子民,就當能安居樂業,吃飽穿暖。這普天之下,沒有什麽比老百姓更重要,沒有老百姓,也就沒有國家。咱也不分你是漢還是夷,自認是明人,這國就要護持你們能過得下去,你們也得護持着大明能夠昌盛興旺。”
韋山源忙道:“殿下,我沒别的本領了,有兩膀子力氣,殿下給了咱們夷民恩典,讓咱們可以過好日子,咱們也爲殿下打仗,護持大明!”
一點點最樸素的國家和公民的相對義務和責任,就像種子一樣播種在了他們的心中。這也是白明修最希望啓蒙這個國家人民的東西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