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接過話道:“韓非先生乃是韓國人、王室血脈,他終究希望一統天下、将法之制度推行的是韓國,隻不過事與願違。”
嬴政的點評一針見血。
李輕侯點頭道:“是的,韓國弱小,韓王安不用韓兄;秦國強大,東征韓國,爲保祖廟社稷,韓兄力薦秦王攻伐趙國。”
“然而事實證明秦國當前攻趙不可取,唯有先取韓、滅魏、而後攜大勢所趨,加上羅網成員滲透到了趙國宮廷、可以完美離間趙國君臣,讓李牧失寵。”
“唯有如此,才可一舉而定,攻滅邯鄲,三晉之地盡歸于大秦。”
嬴政神情微微一震,歎服道:“輕侯先生大才,寡人與李斯、王翦大将軍等人商議的東征步驟正是如此。先生所言,幾乎一字不差。”
“秦王謬贊。”
李輕侯拱了拱手,直奔主題道:“秦王欣賞韓非、了解韓非,打算滅韓之後将其釋放,加以重用。”
“但有人不想見到這一幕。鹹陽朝堂,法家人傑最多,韓非成了大王你的紅人,自然阻礙了他們的利益,所以他們要殺韓非。”
“秦王不殺韓非,但有人想殺;所以,在下才會從韓而來,觐見大王。”
“你是說……”秦王眼眸一凝,威嚴道:“李斯、姚賈他們?他們敢!”
“他們當然不敢。”
李輕侯輕笑道:“李斯此人,八面玲珑、心思城府極深,熱衷于權貴名利,更擅長揣度人心,他知道大王不會殺韓非。因此,他隻需借刀殺人。”
“借刀、借什麽人的刀?”嬴政問道。
李輕侯不斷反問:“秦王可聽說過蒼龍七宿?”
“蒼龍七宿?”
嬴政猜測道:“傳說之中,自上古三皇五帝年間流傳至今,天下諸侯追逐、諸子百家極力探索的蒼龍七宿,一個蘊藏着可掌控天下力量的秘藏?”
“是的。”李輕侯點頭。
嬴政又問:“輕侯先生也相信這個傳說嗎?”
李輕侯輕聲一笑道:“呵,我隻相信自己,如同秦王你隻相信唯有大秦鐵騎才能一統天下。”
“哈哈,知我者,李輕侯。”
青年嬴政,俊逸優雅,霸氣威壓,他朗聲大笑道:“輕侯先生,你剛入鹹陽便送寡人一份大禮;現在,寡人也送你一份禮物。”
“趙高,呈上來。”
嬴政話落,站在涼亭十幾米外,一直候命的趙高兩手捧起一個精美劍匣子,徐徐踏步上前,呈送到李輕侯與嬴政之間。
李輕侯眼眸奇怪,但不是因爲趙高。
他不是第一次見趙高,之前跟随對方一道進王宮時,他已經知道趙高身份,他奇怪的是,嬴政難道要送一柄劍給自己?
以對方身份,一定是當世名劍。
嬴政揮手一笑,邀請道:“先生請。”
李輕侯翻開劍匣子,一把寶劍映入眼眸,劍鞘精美、散播瑩光,三分銅綠、三分銀輝,溫潤如玉。
這還隻是劍鞘而已。
一時間,李輕侯對寶劍越發期待起來。
嗡嗡、嗡嗡……
铛铛铛、铛铛铛!
突然,寶劍顫動,敲擊得劍匣子铛铛作響。
唰!
寶劍陡然出鞘,劍光一閃,飛向李輕侯。
李輕侯右手探出,抓過飛上而來的劍柄,一柄尊貴精美寶劍呈現眼前,寶劍如美人,讓他怦然心動,仿佛這柄劍天生爲他鑄造。
“名劍擇主?”嬴政、趙高,乃至隐藏在四周的“風林火山”四大護衛,六人面色震撼,不禁脫口而出。
名劍有靈,會自動擇主。
強大寶劍,劍主若是不能駕馭,最終隻會成爲劍的奴隸比如六劍奴,六人劍術高超、武藝絕頂,但衛莊對他們是不屑一顧,因爲劍奴已經抛棄了劍客尊嚴、劍客之心,爲了追求強大實力,自願被名劍奴役。
一柄名劍,威力分爲三等。
下等威力,名劍控制劍客,是爲劍奴。
中等威力,劍客一步一步駕馭名劍,如衛莊駕馭鲨齒,玄翦駕馭黑白玄翦,日後的蓋聶與淵虹劍等等。
上等威力,名劍劍靈自動擇主,如嬴政與天問,韓非和逆鱗。
六人之中,嬴政最先回過神,祝賀道:“恭賀先生得名劍認主。”
李輕侯打量手中名劍,寶劍嗡嗡顫鳴,一股微弱意識傳來欣喜、親切之意,這一把劍太美了,令人沉淪,如傾國傾城美人,又如和氏美玉。
劍身光華綻放,如芙蓉出水,劍上韻紋,燦爛如天上星辰;通體劍光,渾渾如水之溢于塘;觀其斷,岩岩如帝王之玉;觀其才,煥煥如冰釋。
李輕侯眼眸滿滿喜意,這柄劍他很喜歡。
劍的全部長度大概65厘米,其中劍身55厘米左右;這個長度,大緻可以說是三尺寶劍。
李輕侯滿意道:“此劍尊貴無雙,精華綻放又不掩鋒芒,尊美極緻,難道是春秋時期歐冶子大師巅峰之作純鈞劍?”
嬴政點頭道:“不錯,輕侯先生好見識,此劍正是純鈞劍。”
歐冶子大師,鑄劍無數,一共打造五把名劍一湛盧,純鈞,勝邪,魚腸,巨阙。
李輕侯輕笑道:“我閱覽過春秋古籍,據說這純鈞劍乃是天人共鑄的不二之作。爲鑄這把劍,千年赤堇山、山破而出一種珍貴的鍛劍材料鉑錫,萬載若耶江、江水幹涸而出另一種斷劍材料玄銅。”
“歐冶子大師承天之命,嘔心瀝血與衆神鑄磨十載,十年方才出爐純鈞。劍成之後,衆神歸天,赤堇山閉合如初,若耶江波濤再起,歐冶子也因此劍耗盡心神而亡。”
“由此純鈞劍成了歐冶子鑄劍大師絕唱之作,亦是巅峰之作;隻可惜,此劍自鑄成至今,數百年間,竟無一人能得名劍擇主,導緻名劍鋒芒暗藏人間,名聲反倒不如湛盧、巨阙。”
嬴政欣喜道:“寶劍配英雄,相信輕侯先生定不辜負純鈞之名。”
“多謝秦王贈劍。”
李輕侯取出劍鞘,純鈞歸鞘,将劍系在腰間。
純鈞,華夏十大名劍之一,尊貴無雙之劍。代表尊貴、華美優雅,唯有尊貴無雙之人才有資格獲得劍靈認主。
從春秋至今,數百年來,李輕侯是獨一份。
這柄劍,外觀極度精緻高貴,觀之,令人賞心悅目,但它的鋒芒決不因其華美而有所減少,劍刃削鐵如泥、開山碎石摧枯拉朽。
正因爲純鈞将“尊貴優美”與“鋒芒不減”完美地融爲一體,所以才被喻爲尊貴無雙的千古絕唱之劍。
“再次感謝秦王贈劍之情,另外……”李輕侯拱手道:“秦王殿下,在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