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夜晚。

清輝灑落在天地間，跟洛杉矶閃爍的霓虹交相輝映，展現出這座城市最現代化，也是最原始的風采。

某個城市的偏僻角落。

這裏有一座屹立多年的破敗教堂。

門窗長年封閉，牆壁斑駁，各種設施和建築無人維修，顯得曆經風霜。

事實也是如此。

這個教堂早被人遺棄，是上帝所遺忘的角落。

若非如此，康斯坦丁就不會通過各種手段，約齊了那五隻涅迦爾要他解決的惡魔，在這裏碰面。

……

嗤嗤嗤——

一輛汽車從公路盡頭疾馳而來，停在了這座廢棄多年的破敗教堂面前。

三個人陸續從車上走下來。

其中一個穿着風衣的大叔，從汽車後備箱搬出幾桶聖水，對車内駕駛座上，唯一沒有下車的駕駛員說道：“查斯，你先離遠點，等我們解決那幾個家夥過後，會另外聯系你。”

“好的。”查斯二話不說，踩下油門，轉動方向盤，驅車離開這裏。

至于剩下的三個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他們到了？”

“該我們出場了。”

康斯坦丁旁邊的兩個人一問一答，不等康斯坦丁做出行動，直接朝教堂走了進去。

砰！

爲首的亞裔面孔，一腳踹開了大門。

後面跟着的典型的皮衣美國大漢，也是氣勢洶洶，保镖一樣，跟随亞裔男人進入教堂。

這兩個，自然就是李察和他喊來的援兵，惡靈騎士強尼。

幽靈神探和惡靈騎士，都是掌握着貨真價實力量的強者，跟二者身後的康斯坦丁有着細微的不同。

康斯坦丁精通各類魔法，但是他的魔法，隻能代表手段，并不能代表絕對的力量。畢竟在更多時候，康斯坦丁和敵人戰鬥時，都是依靠智商戰勝敵人，而無法依靠單純的力量，碾壓對手。

而此時，康斯坦丁面前這兩個家夥，就是與他截然不同的兩個類型——不需要任何的欺詐和詭辯。他們兩個掌控着的戰鬥力，足夠硬撼任何強者，即使無法取得勝利，也不至于毫無還手之力。

想到這裏，康斯坦丁居然有那麽一點羨慕。不過，他很快将這樣的情緒抛之腦後。

如果他想要得到類似李察和惡靈騎士的力量，并非沒有辦法，可那真的是他想要，也是真的适合他的東西嗎？

不見得。

即使康斯坦丁沒有李察和惡靈騎士那麽強大的戰鬥力，可單論破壞力和手段來說，李察和惡靈騎士兩個人加起來都比不上他。

再說了，即使沒有那樣的力量，康斯坦丁也可以把地獄之神路西法，和其他的一些強大惡魔耍得團團轉。這樣的他，就算得到了那樣的力量，對他來說，是不是舍本逐末呢？

這其實是很值得深思的一個問題。

……

教堂裏一片漆黑。

封閉的窗戶，讓房子之外的光芒無法穿透，隻有被李察踢損的大門，讓教堂出現了一個窟窿。

月光照進來，拉長了李察和強尼的影子。

咔擦！

康斯坦丁沒有進去。

這時的他丢開手裏的水桶，點起一支煙，美美的吸了一口，吞雲吐霧，目光幽深，臉色平靜。

接下來的一幕，他已經可以預料。

那五個惡魔雖然恐怖，但是要對付李察和惡靈騎士的聯手，其實還太嫩了點。

他用聖水灑遍教堂四周，構建出一個以聖水爲基柱的結界。

任何與聖水有沖突的生物，都無法穿透這個聖水結界。

緊跟着，康斯坦丁捏着法印，再用魔法加固。

他有自信，哪怕是涅迦爾來了，都很難突破這聖水結界的封鎖，隻能被困在裏面，除非給他更多的時間，否則，涅迦爾一時半會兒，絕不可能突破結界。

可惜的是，涅迦爾這個狡猾的惡魔，遠比面前教堂裏的那幾隻要聰明得多，沒有那麽容易踏入陷阱。

是的，這就是個陷阱！

那五隻自诩爲強大，從而對人類不屑一顧的惡魔，就是這麽一步步踏入陷阱，無法抽身而退的。

“吼——”

一聲驚天動地的吼聲從教堂傳出來。

康斯坦丁微微擡頭，目光依舊平靜，心裏卻很清楚，戰鬥已經開始了。

轟隆隆！

教堂裏傳來雷霆般的轟鳴之聲。

“約翰！”

陡然間，五隻猙獰的大頭化作陰影，從教堂裏蔓延出來，卻被聖水結界所阻隔，根本無法穿透結界。

隻能隔着結界，用兇惡的目光，刀子一樣，死死鎖定着面前的康斯坦丁。

“你這個騙子！”

憤怒的吼聲震耳欲聾，令人耳膜發聩。

康斯坦丁彈了彈煙灰，聳聳肩道：“我在你們眼裏不就是個騙子嗎？爲什麽你們會覺得，我會老老實實跟你們做交易呢？”

“法克！”五隻惡魔氣得跳腳。

但火焰席卷，将他們全部包裹，并且化作一隻火焰大手，把他們一個個拉了回去。

“戰鬥還沒結束呢，這就想跑了？”

冷漠而又熟悉的聲音入耳。

康斯坦丁面不改色的臉上，露出一絲感慨的笑容。

李察真是越來越恐怖了。

這才過去了一年多，如果再給李察更多時間，李察會變成什麽樣子呢？

很多人都覺得地獄神探是一個傳奇。

可誰又能猜到，這個叫做幽靈神探的李察，作爲後起之秀，會如此出色？

康斯坦丁甚至覺得，在未來的世界當中，李察将作爲一個站在時代巅峰的弄潮兒，真正的引領傳奇，創造輝煌。

“嘿嘿，你們這些地獄的渣滓，全部化爲灰燼吧。”

教堂當中，一隻穿着皮衣，手中緊緊捏着鐵鎖鏈的骷髅，全身燃起地獄火，讓五隻惡魔無處可躲。

“該死的惡靈騎士。”五隻惡魔咬牙切齒。

如果隻有幽靈神探，或者惡靈騎士之中的任意一個，他們還有一戰之力，戰而勝之也并非不可能，但面對二人聯手，他們就有些力不從心了。如果逃不掉，那麽面臨他們的，隻有隕落一個下場。

當然，對于這些惡魔來說，隕落并不代表死亡，代表的是幾千上萬年的沉睡，或許再也沒有蘇醒複活的可能。

這樣的下場，跟所謂的死亡沒有區别，絕對不是他們能接受的結果。

“不！！”

五隻惡魔咬牙切齒，恨不得跟對方同歸于盡。

不過，他們還是太惜命！

李察召喚出的火焰燃燒着他們的軀體，同時配合着惡靈騎士強尼的召喚出的地獄火焰。

雙重火焰的灼燒，沒有任何惡魔可以忍受，包括涅迦爾和地獄之神路西法，都有可能被這雙重火焰所傷，更别說這五隻比他們弱了不止一籌的惡魔。

老實說，涅迦爾要不是找不到這五隻藏頭露尾的惡魔，并且也不想跟着五隻惡魔徹底開戰，以免毀壞他的後花園——他根本不會找到康斯坦丁，更懶得利用康斯坦丁替他解決問題。

涅迦爾找到康斯坦丁的主要目的，還是爲了尋找一個合夥人，替他管理自己在洛杉矶的地獄分支王國。

讓他遺憾的是，康斯坦丁似乎不識擡舉。

當然，作爲一個壽命悠長的惡魔，康斯坦丁這樣的人類，他見得多了，就是缺少調教。

恰好，對涅迦爾來說，他有足夠的時間，慢慢調教所謂的地獄神探。

言歸正傳。

五隻惡魔和李察，以及惡靈騎士強尼的戰鬥，已經趨于尾聲。

雖然時間并沒有過去多少，但是五隻惡魔當中，已經有三隻被燒成灰燼，隕落在這個破敗的教堂。

在這個上帝不曾照耀的角落，惡魔們已經無法露出爪牙。

地球人可不全是弱者。

五隻高傲的惡魔，真正認識到了這個問題，但是卻太晚了，來不及收斂自己的不屑，隻有拼死一搏，展現出惡魔真正的力量。

肉搏！

剩下的兩隻惡魔分别撲向李察和強尼。

二人面不改色。

要比肉搏，他們兩個随便一個出手，都可以吊打對方。

轟隆！

兩隻惡魔很快被錘得哭爹喊娘，而後身子被硬生生撕裂，血液迸濺出來，卻很快被四周蔓延的火焰，蒸發成血霧，蔓延在這破敗的教堂之中。

一股惡臭彌漫。

教堂外的康斯坦丁吸了吸鼻子，露出一抹厭惡的表情，最終收回了魔法，聖水結界消失。

李察和強尼從教堂裏走出來，對他點了點頭。

經曆一場激戰，這兩個人卻很平靜，除了衣服有些淩亂以外，全身見不到半點傷痕。

“辛苦了！”

康斯坦丁笑道。

“這隻是開胃菜。”李察說道，“後續才是重點，你盡快去見涅迦爾，如果他願意遵守承諾，在你想辦法解決了這五隻惡魔後，放走翠西，那事情就簡單了。如果他在說謊，那麽我們隻能冒險。”

“明白。”

康斯坦丁點頭。

很快。

他抵達了恩斯特隆街道，1247号，也就是大惡魔涅迦爾，用魔法開辟出的空間，也即是他的莊園。

“涅迦爾。”

康斯坦丁走進莊園，見到身形縮小成人類大小，但是相貌依然猙獰可怖，保留着牛頭蛇尾的大惡魔，冷冷道：“你要我做的，我已經完成了，接下來，你也該信守你的承諾，放走翠西。”

“約翰，你三兩下就把他們全部解決了，我很高興。”

涅迦爾站在火爐邊上，那對銅鈴般大小的豎瞳，盯着面前的康斯坦丁，露出了并不和善，反而給人以極度恐懼感覺的笑容。

“幹得好。”淡淡的聲音，從涅迦爾的血盆大口中傳出。

康斯坦丁能感受到涅迦爾對自己的欣賞，但他不以爲榮、反以爲恥。

正是來自涅迦爾的欣賞，讓他在這些年經曆了人性的掙紮，在深淵和人間不斷穿梭，一直到現在。

如果沒有涅迦爾，他現在說不定會是一個搖滾明星，粉絲遍布全球，而不是像現在一樣，長年生活在黑暗之中，與黑暗爲伍的同時，還不斷與黑暗抗争。

“不錯，幹得漂亮，約翰。”

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角落的陰影裏傳出。

哒哒哒！

一個婀娜的人影出現，站在火爐面前，讓康斯坦丁大吃一驚，瞳孔一縮。

這本應是他的盟友。

衆天使之女王！

安琪拉。

“你跟他是一夥的？”

康斯坦丁捏緊拳頭，心裏的憤怒膨脹。

這一幕讓他有種被戲弄的感覺。

“不。”安琪拉搖頭，平靜的解釋道，“我和涅迦爾是老……說朋友不太準确，應該是冤家吧。這些日子以來，涅迦爾經常會與我談話，但是我們一直談不攏，直到你出現以後。”

康斯坦丁低吼道：“但是你跟我說過，要除掉出現在洛杉矶的全部惡魔！”

“除掉五個就差不多了！”安琪拉比劃了一下，淡淡道，“除掉全部并不現實，你我都清楚，局勢發生不可逆轉的變化，如果你我真的要那麽做，涅迦爾會發動戰争，毀掉洛杉矶的——這不是我想見到的。我不能見到那樣的事情發生。”

涅迦爾哈哈大笑，露出猙獰的利齒，低沉的聲音回響在房間，說道：“所以我們達成了共識。”

安琪拉接口道：“他可以留在這裏，繼續發展他的地獄分部，但他的活動，必須要在可接受的範圍内。”

康斯坦丁咬牙，反駁道：“根本沒有什麽可接受範圍。”

安琪拉明白康斯坦丁的意思，但她和涅迦爾達成共識，就有自己的想法，因此解釋道：“涅迦爾會讓某些人生活在水火之中，但大部分不會，這座城市既然可以運轉，而且依然那麽繁華，洛杉矶将一直生存下去。”

說到這裏。

涅迦爾遊走到康斯坦丁面前，那對充斥着血腥和殘忍色彩的大眼睛，死死鎖定着康斯坦丁的雙眸。

康斯坦丁不管不顧，憤怒的雙眸燃起火焰，質問安琪拉道：“那麽，你可以接受這個事實嗎？你真的願意接受，你的城市被惡魔入主，成爲惡魔圈養人類的囚牢嗎？”

安琪拉歎了口氣：“有時候，妥協難以避免，這也是發展的一部分，約翰，你得學着向前看。”

“這麽說，我們就是談不攏了？”

康斯坦丁重重喘了幾口氣，收斂内心爆炸一般的怒氣，惡狠狠的盯着面前的涅迦爾：“你不打算釋放翠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