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西法吃驚的時候，李察和強尼的交流仍在繼續。

“我很快過來。”

強尼略作思考，答應了李察的請求。

原因很簡單。其一，李察殺死了巫心魔，算是幫上一任惡靈騎士卡特·史雷報了仇，這就算是半個人情吧。其二，李察在有關墨菲斯托的問題上，曾與他并肩作戰，兩個人的合作還算愉快。

最重要的是最後一點，其三，強尼心裏很清楚，墨菲斯托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入主地球的計劃，一直在暗地裏行動，打算卷土重來。那時，萬一局勢超過了強尼的掌控，強尼也得需要外援。

如果說他這次幫了李察，那下一次，等到他需要幫助的時候，李察怎麽也不會袖手旁觀吧？

再說了，地獄之神，路西法……

強尼眸子一閃。

他意識到李察話語中，隐隐提到的這場事件背後的家夥，那可是三界之中的大人物。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現在的路西法，以前的地獄之神撒旦，是一個名号比至尊法師，古一更響亮的大人物。

“好，希望能盡快見到你。”李察挂斷。

路西法在一旁盯着他，有些驚奇，啧啧連聲道：“至尊法師和惡靈騎士，甚至還有地獄神探，李察，你可真是一個寶藏，我對你有些刮目相看了。”

“這隻能說你以前都小看我了。”李察說道，“這次的事情交給我，洛杉矶絕不會出任何亂子。”

“這時候我們該喝一杯。”

路西法聽到李察的保證，心裏确實很放心，笑着爲兩個杯子倒上酒，稍稍碰杯後一飲而盡。

李察點頭，喝酒。

時間飛逝，很快來到深夜。

李察看了看天色，跟路西法告别，離開了光之吧。

微醉的腦子被風一吹，清醒了不少，再魔力在體内一轉，酒精的作用徹底消失。

回憶剛才和路西法喝酒時的閑聊，該得到的信息基本從路西法口中得到，剩下的隻有依靠李察自己去探尋。

他放開精神力的查探的同時，收到了來自神盾局的信息——在他得到路西法的消息後，就對神盾局發了通知，說明了詳情，讓神盾局收集相關情報，并全部傳給他。

而通過神盾局的情報，加上李察本身在洛杉矶這座天使之城，模糊感知到的奇特的力量波動，從光之吧的位置一點一點的移動，直至來到一個人煙稀少地區域。

擡頭一看牌号，恩斯特隆街。

“恩斯特隆（Enstrom）？魔鬼（Monster）？”他腦子一轉，愕然發現，這個街道的名字的字母組成，經過重新排列以後，居然可以變成“魔鬼”這個詞。

“有點意思。”

喃喃一聲，緩步前進，精神力放開，逐漸捕捉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這股味道帶着難以形容的惡臭，那令人作嘔的氣息仿佛蔓延到一個人的心底裏，讓人根本無法忍耐。

李察也仿佛通過這股惡臭，見到了沖天而起，幾乎凝爲實質的怨氣，如同霧霭一般蔓延在深夜的洛杉矶……

然而，那霧霭中帶來怨氣的根源，實際是一隻隻相貌猙獰、眼眸兇惡的地縛靈！

李察覺察這一事實，瞳孔微縮。

自身被霧霭化作的寒氣完全包裹，已經臻至四環戰法的他，居然感到頭皮發麻。

地縛靈的所在處是一座靠山的莊園。

看了看地址。

洛杉矶，恩斯特隆街，1247号。

“該死！”

他心頭有些莫名憤怒。

這些地縛靈的出現，無疑意味着這個恩斯特隆街道，1247号，就是惡魔的所在處。

換句話說，洛杉矶根本不存在1247号，這棟莊園根本就不在洛杉矶，而是處在一個獨立的空間，一個類似半位面，地球和地獄的夾縫中。

能夠創造并構架出這種半位面的強大存在……

這個惡魔的力量，絕對是一個實力超強的大人物，甚至在魔頭雲集的地獄，也是王者級别的高手。

“會是誰？”

李察腦子裏浮現出這樣的念頭，心裏極爲忌憚。

他有些明白了，難怪曾經身爲地獄之神的路西法也得叫人幫忙，碰到這樣的老熟人，誰的心裏都會有些緊張。

沉吟片刻，決定進入莊園，查探一下狀況。

想要解決敵人，首先要了解敵人。

如果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麽能保證勝利屬于自己呢？

李察潛入莊園。

惡臭更加濃烈，讓人作嘔。

李察感覺自己下一秒，就快要吐出來似的。

強忍着不适，緩步行動。

精神力掃過，發現這棟莊園裏，有不少怪物存在。

豬首人身。

牛首人身。

三頭犬。

等等奇幻故事裏的生物，在這座莊園裏活動，充斥着血腥和殘暴的氣息。

從莊園外的草坪傳入屋子裏，略感溫暖，但是空氣中傳播的奇異力量和血腥味，讓李察鼻尖聳動。

砰！

他聽到不遠處傳來聲音，猛地一閃身。

一個豬首人身，穿着西裝，管家一樣的奇怪生物，打開門緩步來到李察原本站着的位置。

“咕噜……”

這家夥吸了吸鼻子，發出低微的豬叫聲，詫異道：“怎麽感覺有人味兒，可真香呐……可能是……”

一邊說一邊走，逐漸離開了李察的感知範圍。

在這棟莊園裏，李察的精神力受到一些限制，同時自己也不敢放得太開，以免被這棟莊園的主人覺察。

要知道，這莊園的主人，那個隐藏在幕後的大惡魔，顯然不是一般人物！倘若現在就招惹出對方，難免會引火燒身，在搞清楚對方的真實身份和目的之前，行事作風還是要苟一點才保險……

李察本身就是個謹慎的人，除了在某些狀況下比較沖動，而且不計較得失，在平常時候，都選擇以穩妥爲主。

豬首人身的怪獸管家，後面的喃喃自語完全變成了嬰兒般的咕哝，除了他自己，怕是沒人能理解。

可能是什麽？

李察眉頭微皺，繼續在這棟寬敞的屋子裏行動，通過精神力的細微感知和直覺，一步一步地潛入更深處的房間。

他一邊行動，一邊更加意識到了，路西法邀請外援，請求他幫助的做法。

路西法在地球度假的日子裏，顯然還沒有習慣自己的身份變化。

他已經不再是地獄之神了！

在地球時的他，由于跟他的父親，上帝徹底決裂，他的力量被削弱到了一種極爲誇張的地步，甚至比不了現在的李察。

當然，不排除路西法有其他的底牌。

總之，如果讓路西法來解決這件事情，首先就會将洛杉矶鬧得天翻地覆，哪裏會這麽慢慢潛入？說不定，路西法就會和這些可怕的大惡魔，重複一次“紐約大戰”，來一次“洛杉矶大戰”。

不過，這次是異度空間的惡魔入侵，而不是地球之外的外星人入侵。

想到這裏，李察發出了不知第一次的感慨。

“地球還真是多災多難。”

咔擦——

突然，一道細微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此時的他，一直都處在分心二用的狀态，一邊思考的同時，一邊觀察四周，深怕被這棟莊園的幕後黑手發現。

他覺察到，聲音的來源屬于莊園深處的一個房間。

這房間的大門宛如宮殿藏寶室的寬厚石門，單憑人力根本難以推動，兩側和中間都嚴絲合縫的緊扣着，李察無法通過石門的縫隙觀察其房間内部的環境。

當然，他也不可能闖過石門，去到後面的空間。因爲石門背後明顯有人，聲音就是從石門背後傳來的……

“到底是誰？”

李察腦子裏繼續浮現出這樣的念頭，對幕後黑手的身份更加好奇，心裏好像有貓爪子在撓，癢得不行。

當他來到這片區域後，就發現附近出乎意料的很平靜，莊園裏的怪物們，看起來都對李察所處的石門外的空間，唯恐避之不及，全部繞着道走。

李察也逐漸放松幾分，但心裏對石門後的場景，更加好奇，也更加忌憚。

老實說，他站在石門外邊，可以很清晰的分辨出，這棟莊園裏怨氣、惡臭和血腥味道最濃重的地方，就是源自于石門背後……可想而知，石門後的畫面，最大可能，是一片屍山血海般的“垃圾堆”。

……

“約翰，老老實實爲我做事，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聲音從一個身形龐大的可怕惡魔口中傳出來，這家夥赤身果體，一身贅肉宛如重疊的肉山一般，就跟此前李察曾經見到過的變種人肉球有些許相似，但這家夥顯然比肉球更爲可怕。

“貝魯爾，你到底是誰？”

康斯坦丁一臉陰沉，猶如烏雲蓋頂，冰冷而又充滿敵意的目光，刀子一樣掃過面前肉山般的惡魔，咬牙切齒。

他們兩個站在一個泳池邊上。

裏面泡着的不是清澈的水，而是粘稠的紅色的鮮血，隐約可見其中有殘缺的人類肢體……

“我？”

化名貝魯爾的大惡魔聽到康斯坦丁的質問，不由得呵呵一笑，露出尖利的牙齒，劇烈的口臭和令人下意識感到排斥的煞氣，濃烈得幾乎滴出水來。

老實說，就連長期跟惡魔打交道的康斯坦丁，都有些受不了面前這個化名貝魯爾的大惡魔。

“我不就是我嗎？”

貝魯爾哈哈大笑：“約翰，太讓我失望了，你居然到現在都沒能認出我，我明明對你印象很深，從頭到尾都注視着你——你從堕落的深淵爬出來的堅強意志，可是讓我大爲感動呢。”

康斯坦丁收斂了臉上的厭惡，平靜道：“你似乎很了解我？”

“當然。”化名貝魯爾的大惡魔說道，“你是我最了解的人類，我可是見證了你的成長，就像是你的父親一樣。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掙紮和向往。約翰，你該感謝我。”

“感謝你？”康斯坦丁嗤之以鼻，不打算再與對方多說。

既然搞不清楚對方的身份，那麽他現在隻能依靠别的途徑，找到拯救老朋友女兒的方法，同時，還要擊殺這個可惡又可恨的惡魔。

“我以爲在紐卡索事件以後，你會改頭換面，徹底堕落成一個黑法師，但是你沒有……”

低沉而又戲谑的聲音，繼續從肉山般的大惡魔口中傳出，那張醜陋而又被橫肉擠成一個圓球的大臉，露出了猙獰而又可笑的表情。

但康斯坦丁笑不出來。

他臉色低沉無比，原本打算離開的腳步，驟然停頓，聲音變得咬牙切齒，憎惡和仇恨的情緒一窩蜂的釋放出來，眼眸瞬間血紅。

“是你！”他霍然擡頭，看着面前的大惡魔，全身微微顫抖。

“涅迦爾，是你！”他一字一頓，赤血的雙眸，讓他看起來像一個癫狂的瘋子，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在雷文斯卡精神病院飽受折磨的悲慘時期，那是他人生中最低的低谷。

“是我。”大惡魔露出尖利的牙齒，笑容肉眼可見。

“你一定不知道，當我開啓通道，将那個小女孩兒丢進地獄的時候，那種感覺是多麽的美妙。”

惡魔哈哈大笑，聲音回響在這片空蕩蕩空間。

“我到現在都記得很清楚，你可能不知道，對于一個有着漫長生命的惡魔來說，很難有一件事能讓他們記得這麽清楚，正是因此，我才對你那麽難忘……約翰，你當時的表情，就跟現在一模一樣。”

惡魔戲谑的聲音高揚：“那個小女孩兒是個跟你一樣的珍品，即使她被她邪惡的父親做了那麽過分的事情，可她的靈魂依然保有難得的純潔……美味至極。”

“果然是你！”康斯坦丁拳頭緊握，猛地燃起火焰和金光一般的魔法陣紋，強悍的氣息暴湧而出。

“不不不。”

涅珈爾不慌不忙，搖搖頭：“是我就不會像你那麽做！你想讓在我身體裏的那個可憐的小女孩兒翠西喪命嗎？”

康斯坦丁目光一凝，似乎想到什麽。

他深吸一口氣，手上的火焰和魔法陣紋消失，但眸子裏的血紅卻沒有消失，而是定定的看着惡魔涅珈爾。

“爲什麽你要這麽做？”

他忍不住問出内心的疑惑。

這也是他多年以來，内心長期存在的問題。

“因爲你潛力無窮，我得幫你好好發揮。”惡魔涅珈爾說道，“這麽多年來，如果不是在我的激勵下，你又怎麽能精通黑魔法，一直到變成一個更好、更厲害的人呢？”

“再說了，我在這個世界受到的限制，或許比你想象中要更大一點，所以我需要找到一個合夥人，一個足夠強大的合夥人。”

涅珈爾也不隐瞞，坦然道：“你就是我準備多年的人選，能穿梭陰陽之間，在人間、地獄和天堂随意穿行，而顯然，地獄比任何地方都适合你，那才是你歸宿，不是嗎？

你和撒旦的鬥争，我也曾親眼目睹，這讓我更加笃定，你就是我想要的那個人。約翰……跟我開發新的客戶，打造人間地獄，讓洛杉矶，成爲屬于我和你的分支王國……

想想我們聯手能做成多少大事？你心裏，難道一點渴望都沒有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洛杉矶将成爲你的王國！

怎麽樣，考慮一下？”

涅珈爾的聲音如有魔力，而這段話的内容，也不愧于他惡魔的身份。

講事實擺道理，用利益吸引人。

而康斯坦丁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的确是一個隻看利益的成年人。

不然，他又怎麽會有“渣康”的外号呢？

如果現在同意下來，與涅珈爾合作，他立時就能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強權人物。

到時，建立起了地獄在人間的分支王國，他作爲涅珈爾在人間的唯一合作者，無疑将成爲其中的王者。

這件事的可能性大嗎？

當然很大。

以涅珈爾如今的力量來說，哪怕受到了細微的限制，可他仍然是一個很難匹敵的強者。

康斯坦丁很确定，即使是如今同在洛杉矶的地獄之神撒旦，化名路西法的那位花花公子，都可能對付不了現在的涅珈爾。

涅珈爾用自己的魔法，将這個莊園建立在地獄和人間的夾縫中，這也是他能長期生存在地球，而不被其他魔法界人物發現的原因。

在這個區域，涅珈爾最少能發揮出自己全盛實力的八成。

而在外界的地球，他頂多能發揮出自己全盛實力的六成，這中間區别極大，這也是涅珈爾需要康斯坦丁這麽一個合作者的原因。

至于路西法……

長期滞留在地球的他，現在一身實力，頂多隻有原本的兩三成，二者之間幾乎沒有可比性。

更何況，康斯坦丁真的有膽子去找路西法，請求他的幫助嗎？

“唉——”

康斯坦丁内心歎氣，但是表面不動聲色，讓自己憤怒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

看來得找外援了……

那家夥最近風頭正盛，又和路西法熟悉——紐約大戰後過了這麽多天，不可能沒空。

他想着，擡頭盯着肉山一般的涅珈爾，冷冷說道：“我可以跟你合作，幫你建立你在洛杉矶的分支王國，但是你必須把翠西還給我，從此我們之間毫無瓜葛，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