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走了沒兩步,卻又轉身回來,對姬慶文說道:“姬大人,還有一件事情……”
姬慶文笑道:“吳将軍你放心,陳圓圓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保管你們的緣分不會無疾而終。”
吳三桂撓了撓頭,道:“我說的不是這件事情。我想說的是,京師城外那兩百匹戰馬,不知應當如何處置?”
姬慶文這才想起自己此次進京還有一樁購買戰馬的事情要做,便思考了一下,說道:“這是一件小事,吳将軍回去之前,将這群戰馬交給我手下的多九公也就是了,不打緊的。”
說罷,姬慶文便喚來多九公,讓他跟着吳三桂前去交割馬匹,他自己則拉着周秀英便往自己屋裏走。
許久未見周秀英,姬慶文見她面容雖然嬌豔妩媚不減之前半分,可在眉宇之間又平添了幾分成熟和老辣,顯得更加動人心魄——她這容貌雖同柳如是、陳圓圓不是一個類型的,卻也同樣是絕頂的絕色女子。
姬慶文不是那種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更不是那種假裝坐懷不亂的僞君子,一見周秀英的面,便垂涎欲滴起來,用花癡一般的眼神盯着周秀英看。
周秀英雖然江湖經驗豐富,卻也畢竟是個女子,被姬慶文這麽個大男人湊近這麽細看,也不覺有些難爲情,羞澀地一笑,問道:“姬公子,你瞧什麽呢?”
姬慶文吐了吐舌頭,說道:“我面前就這麽一個美人兒,你說我不看你,還能看誰?”
周秀英道:“我有那麽好看麽?比起你的‘大老婆’柳如是如何?我和他誰更漂亮一些?”
姬慶文撓撓頭,說道:“怎麽講呢?我大老婆長得清秀一些,你長得更美豔一些,都是不一樣的美人,其實也分不出高低。”
周秀英掩嘴笑道:“姬公子當了那麽大的官,居然還是這麽口無遮攔。不夠公子說的話還是靠譜的,公子的夫人柳姑娘,我也曾看過她的容貌,确實是海内無一的絕色女子。公子說我同她美貌不分上下,我便已經很高興了……”
“哈哈哈。”姬慶文笑道,“記得當年在南京城遭遇時候,我大老婆同秀英姑娘見過一面,沒想到當時形勢緊迫,秀英姑娘還有閑情逸緻同别人
比美啊!”
周秀英卻道:“我哪有那功夫?其實是溫州城陷落之後,我抽空去過蘇州一回,曾經見過兩次柳姑娘的呢!”
“哦?你什麽時候去的?我怎麽不知道?莫非是我啓程赴京之後你才去的麽?”姬慶文問道。
周秀英嘴角揚起笑容,說道:“姬公子那是太大意了。公子還沒啓程時候我就去過一次蘇州,後來又去松江公子那座碼頭裏看過一回。然後又去會了幾個熟人,想要同公子一同北上時候,卻不料公子已經乘船去京師了。于是便又匆忙趕了上來。”
姬慶文聽了這話,頓時覺得心裏暖融融的——沒想到周秀英居然一路跟着自己,可見自己之前三番四次救了周秀英的命,好歹也換回了自己在周秀英心中一個十分重要的位置。
于是姬慶文嬉皮笑臉地問道:“哦?這個……秀英姑娘一路跟着我,是不是别有所圖啊?”
周秀英臉色一紅,說道:“公子想哪裏去了?我雖然也跟着爹爹走南闖北,卻從未得自由之身。而現在白蓮教已然覆滅,我正好能乘此機會可以到處走走看看。想着姬公子乃是個惹是生非、招蜂引蝶的主,所以才跟着公子,想必必然能有些奇遇呢!”
姬慶文笑道:“惹是生非,我是承認的。可招蜂引蝶這四個字,卻不知從何說起?”
周秀英又掩嘴笑道:“公子還好意思說這種話?我和公子攏共才碰過幾回面?就有兩次是在青樓裏頭。這不叫招蜂引蝶,什麽叫招蜂引蝶?”
這一說還真是——無論是京師的“遇華館”,還是南京的“绛雲樓”無不留下姬慶文“戰鬥”的身影,當然了,這“戰鬥”兩個字并沒有其他引申的涵義。
不過被周秀英這麽一說,姬慶文還真有一絲尴尬,趕忙轉換話題,說道:“不過我倒要勸秀英姑娘一句。這青樓妓院,可不是什麽幹淨的地方,男人過去已經有些難堪了,更何況是女子了。我看秀英姑娘也要從名節考慮,少去去這種地方……”
周秀英卻滿不在乎地說道:“公子可别忘了,我可是白蓮教的聖女,俗世裏的這些偏見我可不在乎。不知姬公子知不知道,我們白蓮教裏三教九流出身的教徒不少,盡是些王八婊子吹鼓手之類。我自小就出出進進,倒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哦?還有這等事情?”姬慶文近乎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其實中國古代朝廷
的執政能力十分有限,主要是通過缙紳、鄉老、舉人、秀才等同朝廷有些關系的人物,才能實現對全國的管理。而對那些非主流的、影子一般的行業和領域,朝廷并沒有實現有效管控。而這種失控的狀态,既可能會導緻各種妨礙朝廷統治的情形的發生,也會導緻包括稅收、人力、情報、技術等重要資源的流失。
一位偉大的領袖曾經有過這樣的論斷:“陣地,你不去占領,反動派就會去占領”。
作爲一名代表了先進戰鬥力的穿越者,姬慶文在這一刻已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面對已經發展了将近兩千年的,幾乎已是鐵闆一塊的中國古代封建統治,隻有從這些細枝末節的地方入手,從鐵闆的縫隙之中嵌入釘子,這才能夠從内部将這塊鐵闆撐破,從而露出這昏暗僵硬的鐵闆下那些真金白銀。
可周秀英這個時候完全沒法意識到,也沒法理解到姬慶文的想法,猶在解釋着自己方才的話:“那是自然。其實南京城裏、秦淮河畔,不少青樓妓院的老鸨子、妓女都是白蓮教的信徒呢。”
這話倒引起了姬慶文的注意:“是麽?那方才那座妓院裏的老鸨子叫李紅娥的,你認不認識?”
周秀英點頭道:“認識,自然認識。”
姬慶文卻道:“那好。等閑下來你幫我個忙,跟那李紅娥說一聲:改天借他手下那個叫陳圓圓的一用,讓她出台走一遭……”
姬慶文話未說完,卻聽周秀英似嬌似嗔地說道:“公子方才還說你不招蜂引蝶呢!柳如是跟了你,你還不滿意,又動起陳圓圓的主意來了?莫非是看‘秦淮八豔’之首的稱号易了主,所以又想要……唉!人心不足蛇吞象,也不過如此了吧?”
姬慶文聽周秀英這話中似乎帶着幾分醋意,便笑道:“你想到哪裏去了?是剛才那位吳三桂将軍對陳圓圓有些意思,我才要幫他一個忙罷了。”
周秀英聞言,眼睛一亮,說道:“莫非這位吳三桂,便是面對滿洲八旗精銳,卻敢于單槍匹馬出戰的那位忠臣孝子?那陳圓圓被這位将軍看上了,也算是得了正果了。”
姬慶文自失地一笑,心想:沒想到吳三桂這個後世的大漢奸、大叛徒,現在居然是以忠臣孝子著稱于世的;而當年獨守錦州一座孤城,抵擋住滿洲鞑子的進攻,還當場打死的敵酋努爾哈赤的袁崇煥,現在居然命在旦夕之間——所謂世事無常,也不外于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