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周甯問出這句話後，原本在看書信的鐵中奇怔了一下，随後放下了手裏的書信，神色變得有些柔和，還有認真。
“這個江湖？”
鐵中奇仿似被牽動了如潮湧現的記憶，想起了他在這個江湖上所做的那些江湖事，不由有些唏噓感慨。
而他最賴以成名的一戰，便是十幾年前，以一柄銀劍，二十八枝穿雲箭，掃平了當時氣焰最盛的連山十八寨，身負大小傷十九處之多，可他竟還有餘力追殺群盜中最兇悍的巴天豹，一天一夜馬不停蹄，斬殺巴天豹的首級于八百裏外。
這也是“鐵騎快劍”在江湖上名聲響亮的來源。
回過神後，鐵中奇輕輕唉歎了聲，一入江湖歲月催啊，轉眼間就離那一戰過去十多年了，轉眼間人就老了。
遙想當年，自己是那般地意氣風發，快意恩仇。他也有他的江湖曆史，有他的江湖情結，但随着兩鬓蒼蒼，這份情懷更多的是放在了心裏。
“這個江湖，你隻有進去了，才能真正的了解。”鐵中奇微微搖了搖頭，笑道：“不過，你現在明顯還不到闖蕩的時候。”
“什麽時候我可以？”鐵開誠追問。
“等你有了足夠實力的時候，至少，将我的連環快劍練成才行。這樣，你也隻能和江湖上二流高手實力相仿，當然，你在江湖上闖蕩幾年，等劍法精深，又有了些内力後，要成一流高手也不會很遠。”
“那我什麽時候可以修習内功？”鐵開誠道。
“你想什麽時候修習？”鐵中奇反問。
“越快越好，我已等不急了。”鐵開誠眼眸低垂道。
“但你必須得等。”
鐵中奇吐了口氣解釋：“我修習的那套内功，比較粗淺，若不是修習了幾十年不忍舍棄，爲父早轉換了。”
“現在江湖上的内功心法和以前一樣，并不多，較高深的内功一般都掌握在武林世家和大型江湖門派手裏，這些年我身家雖豐，且手下镖師過多，所以就花重金購買了一套大衆版的内功，給手下镖師修習倒還尚可，但給你卻是糟踐了人才。”
說這話時，鐵中奇神色認真，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看重鐵開誠。
“所以我得等多久？”鐵開誠恢複了平靜道。
“不用多久，這個江湖腥風血雨時常刮起，時不時就有滅門慘禍，到時有些東西就會有人拿來賣。”鐵中奇淡聲說道。
鐵開誠卻微微有些驚心，意思是，當滅門慘禍發生時，被滅門的那家所擁有的東西，将被轉手賣掉。
……
春去秋來，轉眼一年。
這一年裏，鐵開誠完全靜下了心來，專注于練習一百三十二式連環快劍。
當人完全投入做某件事時，效率便會高許多，周甯甚至有了種回到《師父》世界修習八斬刀法的錯覺。
當然，他在這邊的待遇卻非同日而語，身爲總镖局的義子，身份非同一般，平日的待遇，和一般的世家少爺都差不離。
不過，周甯和劇中的鐵開誠一樣，并不沾酒，也未去嫖色，更别說染賭了。
他的秉性，自始至終都和表現出來的一樣，正直從容，有氣度，亦有威儀，給人少年老成的錯覺。
刷刷刷~
場上人影飛舞，如輕燕般靈動，如飛鷹般敏捷，鐵開誠舞動着手裏劍，他的劍和劍法名字一樣，很快，如同連環無影腿法一般，快得看不見劍勢，隻有劍光搖曳。
幾乎兩三個呼吸間，鐵開誠便已刺出了三七二十一劍，亂弦式。
再同樣的時間裏，他又刺出了二十一劍，快弦式。
然後是漾弦式。
斷弦式。
絕弦式。
……
無弦式。
當一百三十二式快劍如疾風驟雨般施展完畢，場上所有劍光乍然消失不見，隻剩下了一把劍，一個人。
劍在人手上，人靜立場中，臉不紅，氣不喘，猶若處子靜立，百年雕像化身。
“好，太好。”
鐵中奇捋着白須，神情愉悅，有着幾分老懷快慰之色。
“沒想到短短一年時間，誠兒你就能把這套劍法徹底練成，而且還是在沒有内功支撐的情況下，實在是很不錯。”
鐵中奇縱是縱橫江湖多年，奇人怪事也見得多，已很難有事讓他心情跌宕了，但此刻卻驚喜不已，竟似有種老來得子的狂喜。
“父親，現在我的實力和江湖人相比，還差多少？”
鐵開誠問，臉上卻沒有應該有的喜色。
鐵中奇微愣，他在少年臉上，居然看不到半分雀躍，全部是堅定之色。
“這個，我說了不算，完全練成是一回事，完全掌握又是另一回事。”
鐵中奇收斂了心情，他算是看出來了，自己收養的這個義子，心态和一年前有了較大轉變，本來就聰慧機敏，現在好鋼用在了刀刃上，更加不同凡響了。
他心裏微微一動，忽然有了種想傾盡全力将其培養成才，培養成少年高手的想法。
這個江湖，一直不乏高手，亦不乏少年高手，許多人都年少出名。
在這一輩江湖人裏，年少最出名的，便是翠雲峰下，綠水湖前的神劍山莊謝家三少爺謝曉峰。
三少爺的人生，從一開始就令天下人欽羨，五歲學劍，六歲解劍譜，七歲時将唐詩讀得朗朗上口，十多歲的時候就擊敗了華山派門下第一劍客“遊龍劍客”華少坤。
這使得“神劍山莊”與謝家三少爺的威名一齊遠播，而謝曉峰更是成爲了江湖中最受矚目的人物。
他的劍是劍中之神，他的人是人中之神……
不過，三少爺到底是人，年紀也大了，也會老去。
當然，現在卻正是三少爺的壯年時候，不像燕十三，他成名太久，早年間就擁有了天下第一神劍的稱号，随後的歲月裏，更是一敵難求。
想起這些傳聞，鐵中奇呼吸微微急促起來。
像三少爺和燕十三這樣的人物，他自是不敢想，但鐵開誠資質确實不錯，雖然啓蒙晚，但并不妨礙他少年成名。
心裏有了這個打算，鐵中奇那顆漸漸死寂的心複又活過來了一般，接着道：“你想要的内功，我在半年前就準備好了，就等你練成連環快劍後送給你。”
“至于你想要闖蕩江湖，很簡單，隻要做到以下兩點即可。”
“第一，修成這套内功的前三層。”
“第二，擊敗總镖局裏的所有镖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