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康走後，趙子明又在咖啡館坐了一會。
雖然商議好合作的方向，但對方顯然不可能現在辭職，手頭的事情處理完，差不多要兩三個月，不過準備工作，可以提前做。
工廠選址、團隊招募、設備購買……一大堆麻煩事，甚至有些東西，需要趙子明親力親爲。
看得出來，4F咖啡館在這邊還是很受歡迎的，幾乎沒有空座，在陽光的照耀下，整個店堂間顯得非常的明亮，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趙子明很久沒有過這種體驗了，在這個下午，在這個普通的咖啡館，一種甯靜油然而生。
面前放了一杯紅茶，左前方是一對親昵私語的情侶，旁邊一個男子在看書，淡淡的喜悅充盈心間。
“你好，我能坐這裏嗎？”
好景不長，一個聲音打斷了他，趙子明擡頭一看，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對着他笑道。
“可以，随便坐。”
“謝謝”，男子坐下後，看到桌上滿滿的一杯紅茶，會心一笑。
趙子明準備起身離開，既然被打攪了，就不必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女服務員端了一杯同樣的紅茶，沒好氣地放在男子身邊，順帶着鄙視了一下趙子明。
“兄弟，你别介意，小禾是面冷心善。”
男子大大喝了一口，對着趙子明說道。
趙子明一頭霧水，什麽？
“兄弟，你也是來看老闆娘的吧，可惜今天她不在”，男子看着有點自來熟，也可能是趙子明給人的感覺太過溫和，讓人提不起戒備。
趙子明隻能一臉懵逼地聽着對方在那說個不停，“我叫張豪，你叫我阿豪就可以，兄弟怎麽稱呼？”
“呃，叫我阿明吧。”
“阿明，不好意思，我這個人話有點多”，張豪從書包裏掏出一根筆和一個筆記本。
“你還知道自己話多”，趙子明不急着離開了，突然來了興緻。
“阿明，你是在互聯網公司上班吧？”
“怎麽看的出來的？”趙子明笑問。
“我平時送外賣，感覺你和他們有點像”，張豪在紙上随便劃了幾下。
“你這是要做什麽？”趙子明反問道。
“我平時的愛好是寫小說，現在把你寫進我的故事裏，正在作背景設定”，張豪不擡頭。
趙子明：“是嗎？那你準備怎麽設定？”
張豪：“暫時的想法是有錢人，性格上有點偏執，會爲了女人不顧一切。”
趙子明啞然，“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麽想的？”
張豪終于擡頭，露出一點笑：“有錢，是從你的手表上猜的，雖然我不認識，應該挺值錢，加上衣服質地很好，看的出來，不便宜。”
“那性格呢？”
“從你的口音中聽到一點長甯味，這邊是寶山區，你也了看老闆娘，能跑這麽遠……”
趙子明失笑，正要說點什麽，張豪朝着吧台擺了擺手。
一會功夫，女服務員面無表情地走了過來，把張豪的紅茶杯添滿。
趙子明恍然大悟，怪不得惹人家生氣，兩個大男人隻要一杯無限續杯的紅茶，占一個下午的位置，看得出來，張豪絕對是慣犯。
“小禾做的味道始終差點”，張豪小品一口，搖了搖頭。
“是嗎？感覺還可以。”
趙子明故意說道，其實他一口沒喝。
張豪沒有懷疑，“那是你喝到老闆娘親手沖的紅茶，那味道……”
趙子明笑道：“到底是老闆娘好看，還是紅茶好喝。”
張豪附和：“都有，都有。”
“對了，你有什麽作品沒？我拜讀一下”，趙子明來了興趣。
對方挺有趣的，寫的書應該不會枯燥。
“還在寫，還在寫”，張豪絲毫不見尴尬。
趙子明暗暗吐槽，原來是個嘴炮。
張豪似乎看出趙子明的想法，連忙說道，“已經有了大概脈絡。”
“那介不介意說出來聽聽？”
“這是一個三角戀的故事”，張豪帶着一絲興奮，
“男主人公，名字還沒想好，叫A吧，一個生活在農村、家庭支離破碎的青年。窘迫潦倒的他，雖然打着小工，卻懷揣着作家夢，認真地去感知世界，感知愛。
富家子弟，叫兵兵還是叫什麽，先用B代替，出入豪車座駕，獨居高檔别墅，不用辛苦勞作，整天紅酒派對，美女相擁，他自稱唯一的缺憾是不識憂傷，不會流眼淚，無意義的活着，日子過得陰沉沉，他忍不住沖動時常要去偷貓咪，并最終虐死或遺棄。”
趙子明靜靜聽着，張豪臉上浮現一絲狂熱，
“本來，兩人永遠不會有交集，恰恰中間出現了女主角C，一個喜歡跳舞、愛旅行的文藝女孩。她跟兩個男人同時保持着微妙的關系。
從精神上似乎更依賴A，因爲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但從現實層面，C更傾向靠攏B，可以滿足物欲享受。”
趙子明心中一曬，這種三角戀愛，愛來愛去，三人同時被折磨，可謂是爛大街劇情，随便找個三本院校中文系的學生，都能寫出一百種，不帶重複的。
可惜了阿豪的作家夢。
果不其然，對方繼續說道：
“三人彼此糾纏，最終女主人選擇了富家子弟，然而，對于B來說，女主人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生性風流的B不可能爲一個女人停下腳步，最終将C始亂終棄。”
趙子明看着對方充滿期待的眼神，不忍心打擊他，這隻是一個很平庸的故事，如果想靠這個成爲作家，無異于癡人說夢。
“咳”，正要說點什麽，咖啡館突然安靜下來，瞬間又起了驚呼聲，趙子明扭頭看了一眼，一個高挑身影出現在衆人視線中。
穿了一款米色印花款式西裝，淡雅色調，知性有韻味，款款走來。
以趙子明閱盡天下絕色，也忍不住驚豔，實在沒想到這種小地方，也有如此高質量的美女。
來人容顔精緻，紅唇性感，簡單幹練把頭發紮了起來，梳成了“三七分”，端莊大方有氣質，鬓角留着一縷“青絲”，俏皮又帶點妩媚。
“阿明，你運氣來了，今天老闆娘竟然來電裏。”
趙子明才知道這就是老闆娘，怪不得讓張豪念念不忘。
“老闆娘叫什麽名字？”
張豪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顔妍啊，網上不是有嗎？”
趙子明掏出手機搜了一下，什麽“咖啡西施”、“美女老闆娘”之類的，熱度并不高，看張豪的架勢。還以爲紅遍全網呢。
不過想想也是，網上美女如雲，單靠姿色火起來，幾乎不可能，飽經PS技術洗禮的網民，已經審美疲勞，即使是五千年美女，也沒太大興趣。
至于張豪的大驚小怪，隻能歸爲眼界太窄，見識太少。
“你對老闆娘有多少了解？”趙子明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随口問道。
至于曾經說過要收心的話，又被狗吃了，男人向來是口不對心。
“嘿嘿”，張豪用手指搓了搓，比劃了一個動作，
“要錢”，趙子明目瞪口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直接的人。
“阿明，你也别怪我趁火打劫”，張豪一副賤兮兮的樣子，“這個消息對其他人來說，毫無價值，對于你來說，價值萬金。”
“爲什麽”，趙子明翻遍口袋，也沒找到一分錢，天見可憐，他有多久沒花過錢了，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了，隻能招呼一下不遠處的保镖，拿點現金過來。
“一百夠嗎？”
“可以可以”，張豪笑了下，從保镖手中接過錢，沒有半點緊張，“看來，阿明你不是一般有錢人，連保镖都請的有。”
趙子明已經确定張豪腦袋不太好使，正常人遇到這個，不是應該緊張嗎？
“老闆娘是個單身母親，家就在附近住，每周二來咖啡館。”
趙子明等了半天，對方也不說話，疑惑道：“沒了？”
“沒了”，張豪點了點頭，“其他的信息，我也不知道。”
趙子明愣了一下，反倒笑了，“你不怕惹惱我？”
“哈哈，阿明你說笑了，你怎麽會跟我這種人一般見識呢，再說了，内容再少，也是情報，隻單身一點，就省了你不少事呢。”
趙子明徹底無語，起身準備離開。
想了想今天下午的遭遇，貌似很有趣，臨走之前拍了拍張豪的肩膀，語氣真誠，令人信服：“阿豪，小說寫的不錯，堅持下去，一定會成功的。”
張豪迷惑地看着對方的背影，嘴裏念念叨叨，“我還沒說完呢，你怎麽判斷出寫的不錯，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搖了搖頭，把思緒甩出去，張豪開始奮筆疾書：“某天，女主人公突然人間蒸發，A拼命地查尋一切可能的下落，還是無影無蹤，一個不經意間發現，女主人公的失蹤，似乎與B有關，A突然想起，B說起過喜歡偷别人家的貓，遺棄或者虐殺。這時候，A仿佛明白了什麽，在一個大雨滂沱的晚上，來到了B的别墅前……”
張豪讀了一遍，感覺還可以，放下筆，看着裝紅茶的玻璃杯，一個猙獰的笑容浮現在上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