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隆再次來到了碼頭,不過這次可不是海港碼頭,而是長江碼頭,等待一位如今在長沙工作的魔都人,過了半個多小時,他乘坐的輪船到達碼頭,一名三十歲左右、身材瘦削、上唇留着濃密胡子的男子從船上下來,張望一番之後,看到沈隆這邊的接站牌,馬上走了過來,向沈隆伸出右手,“你好,我就是顔福慶!”
“顔先生你好,我是白景琦!”沈隆伸出右手和他重重地握了握,這位的牛逼隻需要一句話就能讓大家明白,他是中國醫療界四大天團之一的湘雅醫院的創始人。
顔福慶字克卿,出生于魔都江灣,幼年時父親因病去世,母親也染病變得身體虛弱,于是顔福慶就立下了學醫的志願,其後他過繼給自己的伯父,魔都聖約翰書院的創始人顔永京,在顔永京的資助下先後就讀于聖約翰中學、聖約翰大學醫學部,畢業後前往南非金礦擔任礦醫,深受華工尊敬,其後進入耶魯大學讀書,是第一個獲得耶魯大學醫學博士學位的中國人。
畢業回國之後被長沙雅禮醫院聘爲外科醫師,如今正在雅禮醫院工作,之後他陸續創辦了湖南湘雅醫學專門學校(中南大學湘雅醫學院即原湖南醫科大學前身)、國立第四中山大學醫學院(複旦大學上海醫學院即原上海醫科大學前身)、中山醫院、澄衷肺病療養院(上海第一肺科醫院前身),并與中國紅十字會訂約合作,接辦該會總醫院(複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前身)等醫學教育和醫療機構,爲我國醫學教育事業作出了卓越的貢獻。
爲了籌辦這些醫院,顔福慶可以說是想盡了辦法,不管刮風下雨,出門帶一把傘,手夾一本募捐冊,堅持坐三等車廂,到了目的地就開始勸人捐錢,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三次,直到對方實在不好推辭,在募捐冊上寫下自己的大名,然後他再換一個地方,再重複原來的程序。
洛克菲勒基金會、中華文化教育基金會、宋院長、孔院長……都是他的捐款人,全魔都都知道他爲了醫院“有錢必鑽”,魔都特别市市長吳鐵城到東北,他就請吳市長做張少帥的工作,最終張少帥捐了1萬元。
宋氏三姐妹的母親倪桂珍去世了,全國各界送了巨額喪儀,他就上門懇請宋家姐妹捐出這筆喪儀:“喪儀用于辦醫院,這是替老太太造福”,這筆巨額喪儀就這樣,最後轉到了中山醫院的賬上。
顔福慶也培養出了諸多人才,比如之前提到過的中國消化病學奠基人張孝骞、熱帶病學家應元嶽,曾經最接近諾貝爾獎的湯飛凡等等。
說他是中國現代醫學教育界的祖師爺也不爲過,日後在複旦、中南大學等多所高校都樹有他的雕像,同時他也是原曆史中中華醫學會的第一任會長。
值得一提的是,他在雅禮醫院坐診期間,有一天,屋外下着瓢潑大雨,突然一個年輕人找上門,高個兒,身披蓑衣,頭戴鬥笠,他背着身患痢疾的妻子來求醫,兩人全身濕透,病人已患重病,再加上受大雨風寒,危在旦夕,他急忙扶病人上床進行搶救,在他的精心治療下,病人日漸好轉。
不僅如此,在得知病人貧困的境況後,他還免收了病人所有的醫療費用,而這個背着妻子來求救的年輕人,不是别人,正是教員;教員因此對顔福慶非常信任,經常推薦人去她那裏看病,而日後教員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在湘雅醫院出生的。
顔福慶的女兒顔雅清同樣是民國名媛,不過這個名媛可比唐瑛牛逼多了,顔雅清是中國第一個女飛行員,羅斯福總統夫人的私人秘書之一,還是《聯合國人權宣言》的起草人之一,聯合國早期的信息官,可不是隻會穿名牌、唱歌跳舞的唐家姐妹能比的。
“克卿何德何能,經勞得景琦先生親自來接,真是罪過罪過。”顔福慶的成就都是日後的事情,如今他的名聲可比不上和伍連德一起解決了東北鼠疫的沈隆,因此十分客氣。
“顔先生可是我們中國乃至整個亞洲第一個拿到耶魯醫學博士的大才,我來接也是應該的,走,咱們先上車,路上邊走邊聊。”說罷沈隆将顔福慶迎上黃包車。
“景琦先生您是不願意出國留學,您在《柳葉刀》、《美國醫學雜志》上發表的論文我都拜讀過了,以您的能力就算在耶魯也完全有資格擔任教授。”雙方興緻勃勃地聊了起來。
沈隆沒有和顔福慶聊學術前沿的問題,而是聊起了農村的醫療衛生不同,和唐乃安這種隻給大戶人家看病的醫生不同,顔福慶也非常關心農村的醫療需求,曾經用西藥治好過在湖南農村盛行的痢疾。
沈隆一提這個,顔福慶愈加激動,“這些年來,從海外留學歸來、習得高超醫術的醫生頗多,不過他們大多都留在了大城市,依靠醫術改善了自己的生活,但中國廣大農村的百姓卻無福享受醫學水平進步帶來的福利,這是不對的。”
“所以我想在我的學校裏,增加一些招生名額,專門選拔農村醫生前來培訓,教給他們如何就地取材,用常見、廉價的藥物來治療一些農村的常見病,同時總結這些經驗編纂成書,把這些知識傳播給廣大的鄉村醫生。”是時候把赤腳醫生手冊拿出來了。
“這個好,這個好,我也有興建醫學院的想法,不過可沒想到專門培養鄉村醫生!”顔福慶聽得激動不已。
又過了幾天,刁信德、俞鳳賓、許世芳、古恩康、丁福保、陳天寵、高恩養、康成、成頌文、李永和、劉湛焱、梁重良、鍾拱辰、黃瓊仙、石美玉、陶漱石、曹麗雲等報名參會的代表陸續抵達。
到了提前定好的時間,中華醫學會的成立大會終于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