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官人，此事說來話長，卻也不是素貞故意隐瞞官人。”沉默許久，白素貞還是決定把實話說出來，她走到沈隆身邊坐下說道。
沈隆微微點頭，投以鼓勵的眼神，于是白素貞就說起了自己和許仙的因果, “此事要從一千七百年前說起，那時候素貞還隻是青城山下的一條小白蛇，雖然剛剛生出靈智，但修行尚淺，并無自保之力，因爲貪玩不慎落入獵戶的手中。”
“眼看着素貞就将性命不保, 此事卻有一心地善良的小牧童将素貞救了下來，此後素貞一直在山中勤修苦練，又得黎山老母指點，方才修成人形！”
“随後聽聞南海觀世音菩薩在峨眉山講經，素貞就立刻前往恭聽教誨，詢問觀世音菩薩超脫出塵之道，觀世音菩薩卻言素貞在紅塵之中尚有因果未了，一千七百年前的救命之恩尚未報答，若不報恩，定難修成正果。”
“其後觀世音菩薩指點素貞，說三月三日是清明，清明時節雨紛紛，有緣千裏來相會，須往西湖高處尋；素貞就遵循觀世音菩薩法旨，與清明前來西湖，然後就遇到了官人，原來官人就是一千七百年前救了素貞的牧童轉世。”
說罷白素貞盈盈拜倒，“白素貞一心爲報恩而來，對官人絕無壞心，卻不是故意隐瞞官人, 還望官人不要責怪！”
小青也趕緊跟着拜倒，“官人，姐姐說的都是真的，絕對沒有半點隐瞞，官人，我和姐姐雖然是妖怪，但可從來沒害過人啊！”
白素貞和小青跪在地上，然而半天也沒有聽到沈隆的回應，小青大着膽子擡頭偷看，卻見沈隆臉上早已不複先前的關切，而是變得嚴肅起來，同時還有……還有幾分憤怒和不甘，正當小青還要發問，又聽見沈隆發出冷笑，“呵呵……呵呵……”
“官人！”這是爲什麽啊？先前看到姐姐現出原形都沒什麽，爲什麽聽姐姐把實話說出來官人卻生氣了呢？小青更迷茫了。
“官人！你聽我……”白素貞好像意識到了些什麽，連忙開口就要分辨。
“不用說了！”沈隆起身一甩袖子，背過身去，冷冰冰道，“好了，你們走吧！從今以後不要再回錢塘來了！”
“官人！姐姐說的都是真的啊，她一點兒也沒有騙你！你爲什麽這樣！”小青完全搞不懂現在的情況啊，“而且，而且，你不是早就看出來我倆是妖怪了麽？爲什麽當初沒有嫌棄，現在卻又要趕我們走呢？”
“哼！”沈隆猛地回過頭來，眼中滿是被欺騙後的悲憤和傷心，“是，我是一見面就看出你們姐妹是蛇精所化，但我從來不知道你們原來隻是報恩來的啊！”
說罷沈隆一個踉跄跌坐在石椅上，單手扶額一臉地痛苦，“原本我還以爲自己是像劉彥昌遇到了三聖母、董永遇到了七仙女那樣，遇到了和自己真心相愛的女子，那怕這個女子其實是個妖怪，我也無怨無悔，隻想和她厮守終生！”
“卻沒想，人家原來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之所以肯嫁給我，隻不過是爲了了解因果罷了！既然如此，那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我許仙許漢文雖然不過隻是個小小的大夫，卻也不需要這樣的恩惠！你們走吧！”
沈隆将自己的演技發揮到了極緻，那種癡情少年以爲自己感情被欺騙之後的悲憤噴湧而出，原本明媚的眼睛裏滿是憂傷，就差四十五度看天了。
“官人！”不枉沈隆先前給她們講了這麽多愛情故事，白素貞和小青終于明白他爲什麽傷心了，這就是官人先前所說的愛之深責之切吧？官人是太愛我了，所以覺得自己上了當，受了騙。
“不，不是這樣的！”白素貞膝行兩步來到沈隆身前，雙目含淚抱着他的膝蓋哭道，“官人，素貞最早原本的确隻是想報恩來着，想着若是官人過得不好，那送官人一場富貴也就算了，但在西湖見了官人之後，方才……方才改了主意。”
“然後……然後就喜歡上了官人，等嫁給官人之後，看到官人對我如此之好，陪我四處遊玩，給我講那些感人至深的故事，我現在……我現在也想和官人長相厮守啊！”沈隆先前的苦心終于發揮了作用。
直到這一刻，白素貞才明白，在自己心中，并不是僅僅隻把他但恩人看待，她也像三聖母愛上劉彥昌、七仙女愛上董永那樣，真心實意地喜歡上了面前這個男人。
爲什麽人家聽到這些話心裏好酸啊，難道這就是官人先前說的愛麽？這也……這也太折磨人吧？小青才不要這些呢！
小青眼巴巴看着沈隆和白素貞，隻見白素貞哭得稀裏嘩啦的，而沈隆的臉色則是一變再變，從憂傷化爲懷疑，再從懷疑變成感動，最後幹脆和白素貞抱着哭了起來，“娘子，你說的可是真的？”
“官人，我說的都是真的啊！”倆人……哦，不對，是一人一妖抱頭痛哭起來。
哭着哭着沈隆就笑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娘子對我這麽好，肯定不隻是來報恩來了，娘子是真喜歡我啊，就像我喜歡娘子一樣！娘子，以後我們都以誠相待，說什麽也不分開好不好？”
“嗯，官人，我們以後說什麽也不分開！”白素貞趴在沈隆肩頭，淚水打濕了他的衣服。
“官人，姐姐，明明是大好事，你們哭什麽啊！我去給你們拿壺酒，再做幾個小菜，你們好好喝一杯吧！”爲什麽人家也想哭啊，小青忍着淚說道。
“娘子，快起來吧！今天是我不好，讓娘子受苦了！”沈隆扶着白素貞起身，然後道歉。
“是我不好，以前一直瞞着官人！不過……不過我也是擔心……擔心官人知道我是妖怪就不要我了！這樣……這樣我就不能和官人在一起了。”白素貞擦着眼淚道。
“妖怪又如何？我……我們劍仙一脈就喜歡妖怪！”沈隆理直氣壯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