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近些日子可好了些?”北齋來到武定橋寇白門的家中,這次的事情因爲北齋的緣故,寇白門倒是沒怎麽受牽連,可她剛要結婚,夫婿就被拿下砍頭,這個打擊可是不少,而且因爲害怕被朱國弼牽連往日那些交好的姐妹也不敢上門了, 故而寇白門頗有些抑郁。
“當初我還在心裏埋怨過姐姐來着,想着我大好的日子姐姐卻不肯上門,現如今來看,還記得我的怕是隻有姐姐了。”一見北齋,寇白門就撲倒她懷裏哭了起來, “我爲何就這麽命苦啊, 好不容易能逃脫苦海,卻是這般下場。”
“好妹妹, 莫哭莫哭。”北齋連忙抱着寇白門安慰,其實她心裏也稍微有些内疚,因爲這件事畢竟是她告訴沈隆的,當然她也知道,朱國弼腦子抽了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就算她不說,陸文昭和曹化淳也能打聽到,可總有點覺得對不住寇白門。
“哎,說實話當初妹妹要嫁給朱國弼的時候,我就曾經勸過你幾次,此人卻非良配,奈何妹妹那時候被他迷住了,現在看來倒也未必是件壞事。”北齋和寇白門說起了朱國弼過往的經曆,這人就是喜新厭舊的性子,每次遇到中意的姑娘就會百般寵愛,但隻要新鮮勁一過就把她丢在腦後不理會了。
保國公府中,頗有幾位這樣的小妾,她們絕不比寇白門差, 然而朱國弼娶過門之後,最多幾個月,這幾位姑娘就被徹底冷落,郁郁度日了。
在曆史中,寇白門也是這般情況,在這場盛大的婚禮之後沒多久,朱國弼就把她丢到一邊兒,繼續在秦淮河上尋歡作樂,寇白門迅速從全金陵女子羨慕的對象變成了笑料。
而且之後的情況更加不堪,清軍南下之後朱國弼投降了清朝,不久盡室入京師,又被清廷軟禁軟禁勒索,爲了籌集錢财,朱國弼欲将連寇白門在内的歌姬婢女一起賣掉,寇白門說,“若賣妾所得不過數百金,若使妾南歸,一月之間當得萬金以報公。”
朱國弼思忖後遂答允,寇白門短衣匹馬帶着婢女鬥兒歸返金陵,寇白門盡管痛心朱國弼的薄情寡義,在和朱國弼決斷後,仍然爲朱國弼籌措了兩萬兩黃金,爲朱國弼贖了身。
朱國弼脫身之後,一方面還是覺得如此美女不舍丢開,另一方面可能也真受了點感動:危難之際能夠如此重義的女子并不易尋,便想和寇白門重修舊好,然而今時白門已不同往日,不再是他的掌中玩物,她正言相告:“當年你用銀子贖我出青樓,如今我也用銀子把你贖回,你我互不相欠。”從此與之一刀兩斷。
自此,寇白門又回到了秦淮歌樓裏,日日醉生夢死與文人墨客往來酒酣詩熱,後不幸卧病,當時有個文人叫韓生,他和寇白門曾産生過一段感情,但在寇白門生病期間,有天夜裏,寇白門懇求他在她身旁睡一夜時,韓生卻不念舊情,推開寇白門的手,棄她而去,并在隔壁房間裏與她的一個婢女調笑,寇白門聽後,不勝悲憤,至此病愈急,不幾日,一代俠義豔情的青樓女子就這樣凄楚地撒手人間歸仙了。
由此看來,沈隆把朱國弼收拾了,對寇白門來說還真不見得是一件壞事兒,起碼不用再受這份罪了。
“難道這天下就沒有一個可堪依靠的男子麽?”寇白門哭着問道,這些日子朱國弼的種種不法之事屢屢被爆出,再加上北齋剛才給她說得那些事,寇白門對朱國弼的印象差了許多,心情也有所和緩。
“我曾遇到一位奇男子,他對我說,女兒家何必非要依靠别人?咱們隻要自立自愛,照樣能活得暢快,妹妹若是覺得待在家裏憋悶,不如去我那兒住一段時間吧。”北齋發出邀請。
“竟然還有這般奇男子?着實不可想象,日後若是有緣遇見,姐姐須得幫我引薦才是。”寇白門露出向往的神色,北齋則是心中暗歎,下次再見到那人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去了。
而此時北齋心儀那人正在金陵的大校場上,對着金陵衛所的士兵們訓話,因爲朱國弼的事情,金陵勳貴被橫掃一空,金陵軍中的指揮使、千戶、百戶也有相當一部分被捉拿下獄論罪;其後沈隆借機對金陵的軍隊進行了整頓,裁汰老弱,吸納青壯,由從京城趕來的軍官擔任指揮使、千戶、百戶,突然遭遇大變,這些士卒都多有不安。
“爾等此前雖說是我大明的士卒,但實際上不過是徐宏基、朱國弼等人的家奴罷了,軍饷被克扣,每日還要爲他們辦事,勞苦終日卻衣食無着,連自己的家人都沒辦法養活!但現如今已經不同了,朝廷每個月都會準備如數給你們發放饷銀,這些錢财足夠你們養活自己!”
“你們要做的就是每日操練,練好武藝爲自己搏一個前程!徐宏基等人爲什麽能如此,不就是因爲他們祖上爲我大明立過功勳麽?現在你們也有這樣的機會……”沈隆還把丁潤拿出來做例子,兩年前他還隻是一個普通人而已,現在已經是指揮使了,而且還有伯爵的爵位,聽得這些士卒爲之心馳神往。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軍饷給得足,還有前程可期,這些士卒紛紛山呼萬歲不已,其後沈隆做出安排,讓丁潤留在金陵訓練這些士卒,他給了丁潤一年的時間,等一年之後,這些士卒就将跟随鄭芝龍的船隊前往南洋,爲大明重新恢複舊港宣慰司。
隻是等到那時候,舊港宣慰司就不再是大明搖搖領的國土了,而是歸大明朝廷直接管轄,設立州縣派遣流官。
“如此,金陵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忙完這些,沈隆也該回去了,臨走之前,他對丁潤、金陵文官還有新的鎮守太監說道。
“臣等定然盡心辦事。”衆人盡皆行禮。
“那好,朕就回京了!”沈隆起身上馬,向着北方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