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兒的關鍵在于虞山卿,你得先想辦法讓虞山卿諒解尋建祥,這樣他身上的責任能少一些;你也不能一找到虞山卿就說這事兒,現在他可是一肚子的火呢,而且你和他是大學舍友,他剛挨了打,你就給他打他的人求情, 你讓他怎麽想?”沈隆拉住了就要出門的宋運輝,給他說着辦法。
“你先去買點營養品啥的,然後把這條領帶帶去送給他,先從大學時候的舊事說起……他對你原本就有些内疚,說了這些他就更不好意思了……然後你再說說進廠子之後尋建祥對你的照顧, 幫他罵幾句尋建祥, 這樣他也能理解點,這時候再提原諒尋建祥的事兒就好開口了。”以虞山卿對宋運輝的了解,知道他肯定說不出這些話,稍微一打聽就能知道是自己指點的,他這人愛多琢磨,到這時候他就得考慮得罪自己劃不劃算的問題了。
宋運輝這些話讓他面子上過得去,再加上自己站在後面,不怕他不答應,畢竟對他這種急于上進的人來說,得罪一個實力派是很不合算的,萬一沈隆找到廠裏領導說上幾句可咋辦?要知道他當年進廠子的辦法可是有些不太光彩,這件事宋運輝不清楚,他姐夫還能不知道?
宋運輝聽完愣了會,他沒想到這裏面還有這麽多門道,但是細細一想又覺得很有道理,要是真按照自己想的去做,虞山卿一定很不高興吧?
“好,姐夫,我這就照你說的去做!”宋運輝從沈隆送他的東西裏挑了條金利來的領帶,然後去隔壁宿舍借了點麥乳精之類的營養品, 提着就去醫院看虞山卿了。
沈隆也趕緊去了劉局長家裏,這件事兒肯定得找他啊,“老班長,我又來看你了,你該不會嫌我煩人吧?”
“哈哈,我想請你都請不來呢,快,裏面坐,讓你嫂子給炒兩個菜,我倆再喝點!”雙方都是退伍軍人,而且沈隆和省裏的關系好,于公于私,劉局長都很歡迎沈隆的到來。
“都這麽晚了,就别麻煩嫂子了,我弄了點花生米還有鹵肉,咱們就這個喝就行!”沈隆拿出了準備好的下酒菜,倆人坐在客廳裏邊喝邊聊了起來。
雙方的話題自然離不開軍隊,說着說着就聊到眼下裁軍的問題了,劉局長歎了口氣,“哎,國家現在要發展經濟,養不起這麽多軍隊,這我也理解,可是看到老部隊那些被裁下來的好兵找不到工作,我這心裏也不是滋味啊,好多人都找到我頭上,可我這又能安排幾個人呢?”
“這事兒你咋不早點和我說呢?我最近正打算回老部隊一趟,我們小雷家的飼料廠要擴建,正是缺人的時候,這些老兵能識字、又講紀律,隻要稍微培訓下,就是好工人!你那邊有多少戰友要幫忙?隻要他們願意來小雷家,通過考核就能上崗,我保證工資拿的比金州化工廠的工人多,就是我這兒暫時還解決不了城市戶口,不知道他們願意不願意。”沈隆馬上找到了機會,這求人辦事兒先賣點人情,他要是接了人情,我再開口他總不好拒絕吧?
“嗨!前兩年就裁了七十二萬,這兩年又要裁軍百萬,國家能拿出多少工作來安置?這時候有活幹已經不錯了,那還有資格挑三揀四?而且你們小雷家現在可是全國典型,他們要是聽說能去,還不樂得找不到北了!”劉局長一聽頓時高興了。
連連拍着沈隆的胳膊說道,“哎呀,東寶,你這回可是幫了我大忙了,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他們說去!來,這杯我幹了,以後你要是在金州有啥事情,盡管來找我!”
劉局長和老部隊很有感情,那些退伍士兵找到他這兒,他幫不上忙,心裏也不是滋味,現如今沈隆給他提供了解決辦法,他自然百般感激。
“看您說的,我也是咱部隊上培養出來的,看到戰友們找不到工作,我這心裏也不好受啊!”這件事兒是雙赢,小雷家也缺少這種紀律性強、有一定文化基礎的工人,他們雖然比不上那些被拐來的大學生,可總比附近的農民強,農民在紀律性上還是要差了些。
“剛才您倒是說對了,這回我還真有事兒要麻煩您。”經過兩次接觸,沈隆也摸清楚了劉局長的性子,這是個直爽的人,你要是拐彎抹角人家反倒不高興,于是沈隆把尋建祥的事兒說了一遍。
“當然,眼下的政策我也知道,要是他真幹了壞事兒我也不敢來找您;不過今天的事兒明明就是那群小混混先調戲姑娘,尋建祥也算是見義勇爲,可能方法不太合适,但絕對不是單純的打群架……至于另一個受害者虞山卿的問題,那是他給我小舅子出頭來着,我已經讓我小舅子去勸說虞山卿了,到時候他出具一份諒解證明,應該能寬大處理吧?”沈隆先把尋建祥問題的性質給扭轉過來。
“這件事兒我還沒具體過問,不過要真是按照你說的這樣,那咱們的确應該好好考慮下;但打架終歸不對,現在全國上下都在嚴厲打擊這種行爲,就算你說的都對,他也要進去待上一年半載的啊。”找對了門路就是不一樣,尋建祥的問題一下就從十年降到了一年半載。
“這是應該的,他性子沖動,也該吃個教訓。”這下妥了,沈隆和劉局長一人喝完一瓶酒,這才告辭離去。
那邊宋運輝也按照他說的拿到了虞山卿的諒解證明,他們一起去了趟市局,把尋建祥的問題減到了最輕。
不進去是不可能的,不過期限卻是大大縮短,而且不用去西北,就在本地的監獄住上一年半載就好,宋運輝還能時不時去看看他。
“要是在裏面表現好,我估摸着明年這時候差不多就能放出來了。”沈隆安慰道。
“這回多虧你了,要不是你,大尋還不知道要進去多久,不過就算等他出來,金州廠的工作肯定也沒了。”宋運輝是既感到慶幸,又感到憂心,慶幸的是相較于其他嚴打對象,尋建祥的下場絕對算是好的了,而憂心的是他将來怎麽生活啊。
“沒事兒,讓他去我那兒就行。”這家夥也算是個人才,留下不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