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複焉耆之後,高興的不隻是大唐和在此戰中得利的仆從軍,還有那些西域的商人們,因爲焉耆落入大唐手中,再加上之前收複的城市,從瓜州、沙州到西州,再從西州焉耆通往龜茲的商路就落入大唐的控制之中。
在大唐的統治下行商,他們的安全是有保障的,而不像以前那般動辄就會受到吐蕃的盤剝,以及沿途小部落的劫掠。
因此,沈隆遇到多位商人來向他詢問,大唐什麽時候再去攻打河西、隴右,重新打通大唐通往西域的商路?對此他們已經渴望很多年了,爲了能早日看到這一天到來,他們甘願爲大唐打聽情報乃至捐獻軍費。
沈隆大感欣慰,隻要有利潤在,這些商人就會支持大唐,大唐在西域是作爲秩序制定者和維護者存在的,隻要這種秩序能給大多數人帶來好處,大唐就會赢得他們的支持,這才是大唐賴以統治西域的根源所在,而不僅僅是北庭都護府和安西都護府的幾萬名士兵。
當然,任何秩序的維護都是要依靠武力的,如果沒有武力,那麽這些秩序就如同建立在沙子上的堡壘一般,平時或許沒事,一旦風起,堡壘就必定分崩離析。
在焉耆停留了些日子,等一切走上正軌,沈隆重新返回了庭州城,繼續主導瀚海軍的組建工作,忙活了一段時間,康廣德回來了。
他帶回了大量流落在外的大唐子民,沈隆對他們的回歸表示熱烈歡迎,爲他們舉辦了盛大的宴會,希望能借此表示都護府對他們的重視,然後根據他們的具體情況給他們安排工作、分發老婆,希望他們能夠暫時忘記過去的苦痛,繼續爲大唐效力。
對于康廣德,他也沒有吝惜誇獎,“這次的事情辦得好,今後也要繼續,依照現在的速度,估計你最多再送回來這麽多人手,你就可以正式成爲我大唐的子民了!”
“小人多謝經略。”康廣德感激不已,這可比留在瀚海軍拼死拼活快多了,而且對他來說,行商比當兵打仗更合胃口。
“我大唐從不會忘記爲大唐立過功勳的人,等正式成爲我大唐子民之後,你就能同其它大唐人一般擔任官職,将來說不定你還能成爲某座城池的城主呢!”大唐在西域有這麽多羁縻州,不可能每個都讓大唐的人來擔任主官,交給康廣德這樣歸順大唐的人,倒是比給那些部族首領要強得多。
“小人一定謹記經略教誨,繼續竭盡全力爲我大唐效力!”康廣德再次拜倒,他似乎看到了自己身穿大唐官服、接受諸多異族稱頌的畫面,并深深爲此迷醉,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經略,小人之前遇到了一個唐人,他不肯洩露自己的身份,隻說有要事與經略商議,小人不敢怠慢,就把他帶了回來。”
“哦?請他進來吧!”沈隆有些好奇,當即明日把他帶了進來,進來之後那人看了一眼康廣德,沈隆揮揮手讓康廣德退下,大廳之中隻剩下他們倆人。
“在下乃是大唐鹹安公主麾下護衛副統領韋元方,拜見經略使!”來人行了一禮,然後介紹了自己的身份,并出示了能證明自己身份的信物。
“原來是韋統領。”沈隆還了一禮,請他坐下,然後朝着回鹘王帳的方向拱手道,“前次本經略路過王帳之時,多虧公主殿下照看,下官一直銘記在心,隻是當時行程倉促,沒來得及拜見公主殿下,此次韋統領既然來了,回程之時不如把下官的禮物帶上。”
鹹安公主乃是唐德宗的第八女,貞元三年,也就是沈隆進入這個世界三年前,回纥武義成功可汗派将軍合阙獻方物,請和親;但是因爲唐德宗在當太子的時候,爲組阻止回鹘劫掠長安,曾經拜過回鹘的葉護太子,雖然葉護太子馬上下跪回拜,但唐德宗一直對此深以爲恥,所以一開始想拒絕和親。
但是後來在宰相李泌的勸說下,唐德宗還是在貞元四年将鹹安公主嫁給了武義成功可汗,并冊封他爲長壽天親可汗,鹹安公主也就成了回鹘的爲智惠端正長壽孝順可敦。
貞元五年七月,鹹安公主抵達回鹘王帳,正式下嫁長壽天親可汗,這可是大唐皇帝的親閨女,和以往那些宗室女大爲不同,因此長壽天親可汗對大唐十分感激,其後一直親附大唐。
但是鹹安公主和親後不久,長壽天親可汗就去世了,其子忠貞可汗繼位,然而僅僅過去四個月,忠貞可汗就被少可敦葉公主毒死,忠貞可汗的弟弟趁亂即位,稱奉誠可汗,原本颉于伽斯很快就會從西域返回王帳,殺死篡位者,擁立忠貞可汗的幼子阿啜爲新可汗,稱汨咄錄毗伽可汗,大唐冊封他爲奉誠可汗。
由于沈隆引起的蝴蝶效應,現如今颉于伽斯還沒來得及對篡位者下手,如今擔任回鹘可汗的依舊是忠貞可汗的弟弟。
按照回鹘的規矩,長壽天親可汗死了,鹹安公主就得下嫁給繼任者,不過由于忠貞可汗在位時間短,還沒來得及舉辦儀式就走了,鹹安公主并沒有受這個委屈,可如今篡位者登上汗位的時間已經不短了,鹹安公主恐怕沒理由拖延了。
當然,這項規定也不是死的,早些時候大唐甯國公主同樣下嫁回纥可汗,在可汗死後回纥人讓她殉葬,卻被甯國公主毫不猶豫地駁斥了,言道,“我中國法,婿死,即持喪,朝夕哭臨,三年行服。今回纥娶婦,須慕中國禮。若今依本國法,何須萬裏結婚。”
然後拿刀劃破臉,剺面大哭,這件事兒就這麽過了;因爲甯國公主和回纥可汗并沒有孩子,所以事後她安然返回大唐,唐肅宗诏百官于明鳳門外迎之,以感謝她對大唐的貢獻,其後甯國公主兩次嫁人,并沒有受到影響。
一想到這些,沈隆就琢磨着,鹹安公主派人來是什麽意思?是想和甯國公主一樣返回大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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