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七點,王诩準時下山吃早餐,一個胖大叔笑容滿面的站在唐人街的路口,一臉的憨厚和恭敬。
“朱善人!肖警長讓你弄的嗎?”
王诩認出了這個胖大叔,華人比較有名的,太白酒樓、懸壺堂,都是百年老店了。
這個朱善人,是太白酒樓的老闆。
當然,他不是名叫善人,若王诩沒有記錯得到話,他叫朱大堅。
“是肖警長安排的,您知道,我做酒樓,進食材的渠道很多,不敢耽擱了,所以昨天親自跑了一趟,除了雷擊的桃木心,都齊了。因爲有幾樣是新鮮的東西,我都給保存在了保鮮櫃,還請小王道長移步太白樓……哦,對了,小王道長早飯還沒吃吧?不如……我親自掌勺,做一桌素齋。”
“這不太好吧!大早上的多麻煩。”
作爲一個吃貨,一日三餐,兩餐吃寡淡的黃精,也就早飯滿足一下口腹之欲。
但大早上的,總不能往酒樓跑,還沒開張呢!
也就吃點廣式早茶,蘇式早點。
話說回來,百年老店的味道,應該不錯的吧!
“不麻煩,不麻煩!小王道長這邊請……”
唐人街呈半月形鑲嵌在老君觀的山門外,太白酒樓就在山門石闆路不遠的地方,與懸壺堂一左一右,占據了最好的地理位置。
太白酒樓一共有三層,很有中華特色的建築結構,下面兩層都是普通的餐館,而最上面一層卻是專門安排貴客喝酒、宴會的地方,後面還有一棟矮樓,是朱大堅一家的生活區。
“小禅,我給你請了半天假,陪小王道長坐坐。”
朱大堅領着王诩剛走進酒樓,一個剃着光頭的小胖子啃着一個大饅頭正從廚房走出來。
三兩口咽下去,說道:“王诩,你已經不用去上學了嗎?爸……我什麽時候也可以不去上學啊!”
朱大堅蒲團大小的巴掌重重揮過去,輕輕的落在了朱小禅的光頭上:“怎麽和小王道長說話的呢!現在小王道長成了觀主,可不敢再像以前一樣稱呼了。”
“知道了!我和小王道長是同學呢!”
我和這個朱小禅很熟嗎?
王诩回憶了一下,好像不是一個班的。
而且自己因爲是見習道士的緣故,除了偶爾去學校學習,也沒有什麽至交好友。
因爲沒時間去參加能夠交流感情的活動啊!
聽說國外挺開放的,可惜自己是個道士!
師父管得太嚴。
這個朱小禅,也就熟識罷了。
“小王道長,還請見諒……”朱大堅抱歉道:“小禅,領小王道長去頂樓,泡一杯好茶!”
“知道了,爸!小王道長,您請!”
三樓,果然不一般,地面都是清一色的木地闆,古樸、潔淨。
擺設的家具都是黃花梨木的椅子,紫檀木鑲嵌大理石山水紋理的屏風,鮮紅色桃木的八仙桌,一切都古色古香。
娴熟的泡了一杯茶。
“王诩,你和以前不同了!”朱小禅将精緻的仿古青花瓷杯放在王诩面前的桌子上,不經意說道。
“怎麽個不同?”
王诩慢慢轉着仿古的青花瓷杯,裏面翠綠的茶葉刀槍雲集、龍飛鳳舞,每朵茶都是兩葉抱一芽,平扁挺直,不散,不翹,不曲,就是俗稱兩刀一槍。
“應該是成熟了吧!也比以前穩重了,就像……很有觀主風範。前天你超度了一個厲鬼,沒人看到,隻知道你很厲害,很厲害。昨晚你在日區度化殘念體,可是全程直播,現在全校臉書群裏可都在讨論你呢!”
“人生中的不幸,逼着我們負重前行……”
王诩不動聲色地吹了吹熱茶,淺嘗一口,微苦,然後是回甘。
朱小禅則想起那個慈祥的老道士,不由有些熱淚盈眶。
哪有什麽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罷了!
一時間,氣氛陷入寂靜。
“太平猴魁,我很喜歡……”
王诩真的很是喜歡,沒想到還能喝到故鄉的茶。
“小禅,還不将猴魁包好……”
朱大堅拿着食材正好走上了三樓,後面跟着幾個夥計,端着湯盅等物。
顯然都是準備好的,就等着自己來吃。
人心啊!
“這個真的不用,觀裏的規矩,師父雖然不在了,但也不能破!紅塵雖好,卻于修行不利,需要時時告誡自己,不能沉迷享受。”拒絕的很果斷,很幹脆。
妖魔鬼怪的壓力,讓王诩不得不做出選擇,遠離享受,對資本主義的腐化說“不”,在現階段,還是要繼續老王道長的這種苦修行,不能大意。
“也是,小王道長若是喜歡,偶爾來喝一杯清茶,吃個早點……應該也是無妨的。”
“六欲亂道心,朱善人可不要腐化我的意志啊!”
“不敢,不敢,今日準備些素齋,都是普通的食物。小禅,你要多聽聽,多學學!”
朱小禅苦着臉:“爸,我都戒葷腥一個月了,總不能大饅頭都不給吃飽吧!您這是虐待啊!”
朱大堅朝着王诩苦笑一聲,打發夥計下樓,将門一關,對着王诩笑道:“這次請您來,其實我還是有點小私心的……”
朱小禅默默的整理着餐具。
略帶驕傲的望了兒子一眼,朱大堅鄭重地道:“小王道長也知道,我家清末的時候從佛山到的舊金山,拿手的功夫是刀法,做的是酒樓的生意,但也傳承了一點佛門的心法。我爺爺算有點神通,佛門俗家弟子,曾經還随老老觀主降妖除魔。到了我父親這一代,沒有修行的天賦,我更是沒有的。不過,小禅卻是有點的,家傳的佛經,最近終于入了門,我想……想讓小王道長有空的話,指點一二。”
朱大堅搓着手,望着王诩,但沒有發現他臉上的表情有半點波動。
王诩想了想,對于此事,不支持,也不反對,順其自然。
“古人雲,一入侯門深似海。這一踏入修行界,也并不見得是好事啊!其實都是拿命在搏,苦的很……”
朱大堅沉重的點點頭:“這些年王道長的辛苦,我等都看在眼裏,可惜都是凡夫俗子,肉眼凡胎,幫不了一點忙。小禅既然有這個天賦,我還是希望今後能出點力,即便最終隻有超度執念體的能力,那也是好的……我聽老肖……肖警長說,按照大數據分析,最近兩年裏厲鬼出現的數目比以前增長了一倍,今後可能還有增長……而且,正邪大戰之後隐蔽不出世的邪惡勢力,也活躍了起來……”
“靈氣複蘇?!”
他說的這些,倒是有些符合靈氣複蘇的必要條件。
舊有秩序崩潰,社會按照新規則大洗牌。
既是機遇,也是災難。
王诩淡定的很,有種泰山崩于前而不驚的氣度。
我有金手指,我有老君圖,底氣,足啊!
但該苟的時候,還是要苟!
“啊?”朱大堅不明覺厲。
朱小禅微微擡起頭,問道:“什麽靈氣複蘇?”
“恩,沒什麽,日後你若真正踏入修行,就明白了!這樣吧!你如果修行上有不懂的,早上七點我下山吃早點的時候,你可以問我……”
“那……我要叫你師父嗎?”朱小禅苦着臉問道。
“你想得美!”
聽到王诩答應下來,朱大堅終于長舒了一口氣。
見朱大堅還要說些感謝的話,王诩指了指食物,說道:“真的有點餓了!”
恩!
不動聲色的深吸一口氣。
真的香啊!
“啊……抱歉,抱歉!”
“這是佛跳牆,别看是素的,高湯可是炖了一夜。這是羅漢齋,素幹絲,煎牛肝菌……最後這道,家傳的手藝,蓮花豆腐,獻醜了。”
朱大堅穿上了廚師白大褂那一刻,氣質就變了,再捧起一口巨大的殺豬刀之後,這種氣質,不禁讓王诩微眯了一下眼睛。
作爲内家拳暗勁高手,他清楚的感知得出,朱大堅在武道上的實力,絕對在自己之上。
一刀在手,人與刀合。
朱小禅打開一個大桶,熱氣騰騰,裏面好像是熱豆腐。
但不單單是豆腐,添加了别的食材。
香。
一道銀光閃過,巨大雪亮的殺豬刀“嗡”的一聲便往大桶裏一挑,一塊嫩豆腐便被挑在了刀尖上。
朱大堅單手握着巨大的殺豬刀,手腕一震,一轉,嗡……
掃、劈、撥、削、掠、奈、斬、突!
刀光閃爍,無迹可尋。
短短十數秒之後,刀光一滞,嫩豆腐依舊被挑在殺豬刀的刀尖上。
隻是,那塊豆腐卻已經變成了一朵栩栩如生的盛開的蓮花。
潔白如玉,淨世白蓮。
“好刀法。”
王诩眼前一亮,原來這個世界的武道已經達到了如此程度。
内家拳暗勁,有點不夠看呢!
嫩豆腐,嫩滑嫩滑,比少女的皮膚都還要嬌嫩十倍,不說彈指可破,就算是輕輕就吹一口都幾乎會散開!
這樣的嫩豆腐根本不能夠用手拿,因爲一拿就破了,但是朱大堅卻用一把三尺長的巨型大殺豬刀輕盈的挑起,然後手腕轉動之間,讓嬌嫩的豆腐在刀尖上粘着,在十多秒鍾的功夫雕刻出了一朵盛開的蓮花!
鬼斧神工的刀法。
這種廚藝的刀法,運用在武功上,就太可怕了。
“苦修一輩子的刀,可惜殺不得厲鬼……唉!”
朱大堅一聲長歎。
王诩吃的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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