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的廢墟。</p>
沒有任何生機。</p>
腳下是枯黑色的焦土，殘垣斷壁填滿了入眼可及的所有大地。</p>
頭頂是破碎成魚鱗狀的蒼穹，大道崩解，道祖物質和靈氣混亂，讓這裏徹底成爲一片絕地。</p>
到處都是大戰之後的殘墟。</p>
殘墟正中心，有一顆破碎的星球。</p>
一個青年坐在星球碎片上，神色有些茫然。</p>
他手中握着大羅劍胎，擡頭看向四周。</p>
然而目光所及之處，沒有一絲生機，這裏已經化成了一片絕地，甚至于準仙帝之下都無法抵禦這混亂的靈力。</p>
“這是……怎麽了？”</p>
看了許久之後，石昊收回了目光，輕聲自語。</p>
他低頭，看向自己身旁的禁制。</p>
這是他堂兄親手布下的禁制，爲了讓他安心修煉，防止與外界交流，甚至切斷了他和九天十地分身的聯系。</p>
但是現在，這禁制怎麽毀了？</p>
石昊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修爲，他的境界沒有變化啊。</p>
可是，這禁制怎麽毀了？</p>
石昊臉上帶着迷茫，一隻手握着大羅劍胎，緩緩撐着自己站起身。</p>
“哥，你在嗎？”</p>
石昊輕呼，呼喚那個一直陪着他與他并肩作戰甚至一直有意庇護他的那個人。</p>
可是沒有任何回應。</p>
“一定是這裏地勢的原因，所以我的聲音才沒有傳出去。”</p>
石昊呢喃細語。</p>
一定是這樣！</p>
等我走出這裏，我就能找到我哥了！</p>
石昊緊緊握着大羅劍胎，從殘破的星球上一躍而下。</p>
就在他即将邁步離開之前，他突然回頭。</p>
“我還沒突破這個境界，就這麽離開禁制，我哥一定會不開心的，我要帶上禁制，就和我哥說是禁制壞了。對，就是這樣！”</p>
石昊輕聲說道，聲音小的隻有自己能聽到。</p>
而後他手起劍落，将半塊殘破星球切下，帶在自己身旁。</p>
收起禁制後，石昊轉頭，看向周圍。</p>
他現在正處在殘墟正中心，他要往哪走呢？</p>
四周，淡淡的黑暗物質萦繞在殘垣斷壁之上，也有微不可查的生機附着在焦土之中。</p>
石昊猶豫了。</p>
最終，他認準了一個方向，向那裏走去。</p>
他走的不快，但是他的眼神卻很堅定，他一直看向遠方，甚至沒有低頭觀察腳下的戰場。</p>
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瞥到了許多東西。</p>
有一根萬丈長的白骨長刺橫在戰場之中，隻露出半截最鋒銳的尾刺探出焦土。</p>
上面依稀殘留着超越仙帝境界的氣息，但是這根長刺卻碎裂了，似乎被某種利器洞穿，徹底喪失了神性，隻留下脆弱腐朽的白骨。</p>
又走過一段距離後，石昊踩到了半截長劍。</p>
他沒有低頭，繼續前進。</p>
他不在乎長劍的主人是誰，上面有沒有熟悉的氣息，他現在隻想離開這片殘軀，去找到自己的堂哥。</p>
在他身旁，還有一截碎裂的帝袍，也被他無視了。</p>
幾張已經暗淡了顔色的書卷被石昊踩過，他仍然在一步步向前。</p>
他踩過一個又一個至強者的武器，踏過一個又一個始祖的殘骸。</p>
這些超越仙帝境界的物品沒有讓他停留，哪怕這些東西對他有很大的用處。</p>
現在的他并沒有駐足深挖焦土，去收集那些難得的寶貝，也沒用收起沿途踩過的一塊又一塊骨，他隻是一隻手握着大羅劍胎，另一隻手緊緊握着半顆破碎的星球。</p>
又走了許久，離殘墟邊緣還有很遠。</p>
石昊卻停了下來。</p>
他踩到了半截斷裂的長劍。</p>
與其說是長劍，不如說是半截斷裂的凰骨。</p>
當他踩到這截凰骨時，木然前行的身軀一震，他第一次停了下來。</p>
他将大羅劍胎負在身後，彎腰，撿起了地上那半截斷裂的凰骨長劍。</p>
“就算不用了也不能扔啊，真是的……”</p>
石昊握着斷裂的凰骨長劍，輕輕撫摸劍身，喃喃自語。</p>
“我幫你帶着吧，等我找到我哥，就讓我哥出手，幫你修複這把劍。”</p>
石昊說道，将凰骨長劍也收了起來。</p>
這可是林禦風最喜歡的佩劍，雖然現在看來材質有點不足，但是石毅出手的話，一定能解決這個問題。</p>
石昊繼續前進，他每一步落下，都在焦土上留下一個淺淺的腳印。</p>
終于，臨近殘墟邊緣了。</p>
石昊突然松了口氣。</p>
隻要離開了殘墟，他就能呼喚自己哥哥了。</p>
到時候他一定要好好質問石毅，爲什麽要把自己提前放出來。</p>
想到這，石昊露出了一個笑容。</p>
臨近邊緣了……</p>
隻要能夠離開這裏……</p>
突然，石昊又停住了。</p>
他身軀微微顫抖，眼神之中寫滿了不安。</p>
他緩緩低下頭，看向自己前方的焦土。</p>
在哪裏，有一顆染血的眼球。</p>
眼球似乎離體很久了，上面沾染的血也暗紅凝固了。</p>
石昊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枚眼球。</p>
身爲仙帝，他的手居然在顫抖。</p>
“隻是一枚眼球而已，拿回去送給哥哥……”</p>
石昊聲音也在顫抖，但是還是在安慰自己。</p>
終于，他握住了那枚眼球。</p>
雖然上面的血已經幹了，也失去了本該有的神性，但是眼球入手的那一刻，石昊還是感受到了濃郁的生機。</p>
他小心翼翼的托着眼球，放在眼前。</p>
“重瞳眼球，他一定很喜歡，到時候我就不用被關禁制了。”</p>
石昊突然笑了，他開心的收起眼球，繼續向邊緣走去。</p>
就在他即将踏出殘墟的那一刻，石昊再次停住了。</p>
他背對殘墟，眼前就是沒被波及到的土地。</p>
但是石昊卻猶豫了。</p>
他擡起的腳在顫抖，整個身軀也在顫抖。</p>
“哥，我不想出去，你把我送回禁制裏面吧……”</p>
石昊鼻子發酸，聲音顫抖。</p>
“我一定努力修煉，我再也不鎮壓你了，我這就把抗毅聯盟解散，我也不和嫂子告狀了，我一定乖乖聽話……</p>
哥，你在哪。”</p>
石昊無助的開口。</p>
那麽久了，他已經習慣了那個人和他并肩作戰。</p>
哪怕那個人偶爾捉弄他，但是無論發生什麽事，那個人都是站在他面前的。</p>
可是這次，那個人在哪……</p>
“哥……”</p>
石昊終究還是沒有踏出那一步，他無助的站在原地，仿佛一個雨夜無家可歸的孩子一般，聲音顫抖，肆意發洩自己的委屈和難過。</p>
他不想出去，不想面對不願面對的現實。</p>
而似乎是感受到了石昊的呼喚，在他手中，那枚眼球之中，流淌出一片片時空碎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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