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見她竟是有備而來,在姜采身邊咬耳朵。“便是個琴癡也未見得要将撫琴用的甲片随身攜帶,花三明顯是有備而來。非要一展才華,難不成是看上了大哥或者二哥?”
姜采微微搖頭,“大哥是續娶,她也不算大齡未嫁,倒也不至于。二哥是她親表哥,若有什麽額外想法,倒也不必非要一展才華讨好祖母。怕是另有目的呢。”
有心機的姐妹已經很讨厭了,若再有有心計的嫂嫂,當真是糟糕透頂。姜淮越想越覺得不開心,看向花羽柔的目光中更露幾分敵意。
姜采靜靜的看着花羽柔,她端坐在哪裏,琴音一起,竟有幾分超然仙姿,音律節奏掌握極佳,配上飛瀑連珠時而铿锵時而清冽的音色,當真是人間少見的佳音。
一曲下來,衆人早已經被帶入曲中意境。琴音繞梁,令人回味無窮。
老太太忍不住贊歎,“真真是好琴藝。當年廣安王妃已琴藝聞名天下,我有幸曾聆聽過一次她奏《高山流水》,當時便覺如天籁一般。如今再聽花三姑娘這一曲,竟是不逞多讓。當真了得,當真了得。”
花羽柔聽見老太太誇贊自己,忙起身行禮,“老太太謬贊,柔兒愧不敢當。不過是這琴極佳,才顯得曲子格外好聽。”一面說着,一面露出一副豔羨神色,戀戀不舍看向飛瀑連珠,一雙素手留戀琴面。
老太太素來是個大方人,倘若這不是禦賜之物,興許會一高興就送給花羽柔。
“你瞧她的樣子,是吃準了祖母大方,吃相太難看了!”姜淮憤憤低聲嘟囔。
姜采垂眸抿了一口茶。越是露出貪婪神色的人,越不見得如此膚淺。這琴技恐怕是要多年苦練才能達到如此境界,錦鄉侯如此費勁心血培養的女兒,斷然不會眼皮子淺到看中了英國府的富貴,也不會因爲一把琴便如此貪戀。
她必定另有目的,隻是姜采對她了解太少,實在猜不到她的目的是什麽。
錦鄉侯府三姑娘在英國府菊花宴上一曲《高山流水》驚豔四座,很快便在京中廣爲流傳,一時間花三姑娘美名極盛。更有專門寫當今高門貴女的話折子裏,将她描繪成才學精絕、貌美無雙的京城第一人,一時間豔壓京中衆貴女。而常常被拉出來比較的,竟然是姜采。
碧柳對此很是不服氣,“不過是借了姑娘的好琴,才讓她能在衆人面前露個臉。若不是飛瀑連珠音色極佳,她也不過是彈了一首普通的琴罷了。如今倒好,那些寫話折子的真是黑了良心,偏要吹噓她,貶低姑娘!”
碧柳越想越生氣,手上的線團被揉的亂七八糟。
一旁和她一起打線的碧絲瞧了瞧坐在窗下向外望風景的姜采,道,“你少說兩句吧,沒人把你當啞巴。”
在這些話折子吹捧之前,京中琴技最佳的貴女是姜采。曾經衆人都說,禦賜古琴和姜采相得益彰。如今到是都在議論紛紛,說姜采暴殄天物,不若該把這好東西讓給花羽柔。
姜采忽然有些想明白,那日花羽柔的目的了。她大概是想要打響名頭,尋個好姻緣。而京中之人最喜比較,若能“豔壓”一個素有美名的姑娘,她自然便身價上漲。
姜采在京中知名度頗高,一來是因爲身份,二來因爲容貌,三來也因爲花邊新聞頗多。花羽柔若能同姜采相比較,讨論度自然也高。各家夫人、小姐自然對她産生興趣。縱然是那些素日裏不在脂粉堆裏打轉的富家公子,也會對她有所耳聞,這樣一來上門提親的人便會多起來。一個流放後複起的勳貴世家,姑娘本來選擇夫婿的主動權并不多,可這樣一來,她便獲得了主動權。
真是好心機!
“近來花三姑娘似乎和四妹妹走的很近。”姜采轉過頭來,看向碧柳。
“是!”提起這事兒,碧柳更是憤憤不平。“四姑娘真是沒骨氣,原本還十分讨厭人家愛出風頭,如今不過一隻會說話的紅頭綠鳥就将她收買了。三姐姐、三姐姐的叫的及親熱,反而不怎麽理睬姑娘這個親姐姐了。”
“她不理睬我也是好的。”姜采笑道。姜淮那不定性的性子,若是走得近了,指不定又瞧着姜采哪樣東西眼紅,生出嫉恨心要惹亂子。
如今她們兩人鎮日裏湊在一處,也未見得不真的相好。
“如今,老太太也頗是心儀花三姑娘,她也會讨老人家歡心。便是這次老太太去廣濟寺禮佛,她也拜了帖子要陪老太太一起去呢。”碧絲提到了重點。
往年老太太禮佛都要帶着姜采,今年榮壽堂已經開始準備出門事宜了,可老太太卻并沒有向姜采表露半分要帶她同行的意思。碧絲以爲,姜采這是要失寵。
“姑娘,您瞧見了嗎。這位當真是有心計!老太太多明白的人兒,誰耍心眼都讨不到好處的,可偏偏就她蒙騙過了老太太!”碧柳急的将手中團線一扔,湊到姜采身邊。“您也快想想法子啊。若是老太太如今對姑娘不上心,反倒是偏着外人,您的婚事可就堪憂了,原本前一陣……”
眼見着碧柳要口無遮攔,碧絲忙上前攔住,“姑娘到底是老太太的親孫女,哪裏有放着自己孫女不管反倒是疼外人的道理。你快少說兩句!”
碧柳就算不說,姜采也知道。前些日子,京中有傳了她與甯遠侯的風言風語。這極其影響她的清譽。之前她又曾在祁王府小住,衆人皆猜測她一直被甯遠侯和祁王世子争搶,是以無人願意觸他倆的眉頭來向她提親。
姜采的婚事,此刻竟成了一大難題。莫說去尋什麽有情郎,便就是門當戶對堪可嫁的人也沒有。
姜采素來淡泊不與人争搶,可被人當墊背和炮灰,似乎是不大能忍的。“打發人去将慶哥兒叫來,我有差事需要他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