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一輩子霸道橫行,所向披靡,唯一被敬爲對手的隻有她。雖然她先顧昭一步離開人世,但熬幹心血的顧昭,心灰意冷也未能多堅持幾年。
看着秦妙音那張柔弱俊俏的臉,姜采有些恍惚。
秦妙音人格魅力值滿格,不過半晌功夫,屋内不論老少,都對她贊不絕口。連姜采也覺得她态度溫和、舉止有度,一副大家風範。
老太太忍不住誇贊,“親家老太太真有福氣,有這般品貌的孫女。我瞧着倒也喜歡的緊。”
秦妙音受了誇贊,颔首而笑,半羞半嬌,謙虛道,“老祖宗謬贊了。姜家的女孩子們才真是各個品貌出衆,令人羨慕呢。從前,常聽祖母說,姜家大姐姐不僅有傾城之色,更是才華冠蓋京都。是不世才出的妙人兒。如今見了這幾位妹妹,才知姜家不隻一個女兒出色。光論樣貌,采妹妹若是謙居第二,便沒人敢稱第一美人了。”
這番話說的讓人十分熨帖,被誇贊的姜采都覺得臉上微微有些發熱了。老太太心裏自然高興,面上卻還是一副鎮定。“這般沒得誇壞了這丫頭,樣貌是天生的,品行好才是自己修來的。”
每到比拼孩子的時候,沒有子嗣的四太太便顯得十分落寞。爲了早些結束這話題,她忙扯開嗓子張羅,“外面戲台子都擺好了,都等着老太太點戲呢。”
人上了年紀都愛熱鬧,老太太也不例外,忙招手呼喚大家一起去看戲。
衆人都跟在老太太後面往戲台子去,姜采落在後頭,并不想要參與。姜玥和姜淮圍着秦妙音,姜瑜不知爲何見了秦妙音便覺不喜,留下來等姜采。
“二姐,你要去看戲嗎?”
姜采搖搖頭,“我覺得吵,五妹妹要去嗎?”
“我最煩咿咿呀呀的唱曲兒了,也不想去。”姜瑜擺手,“離開宴還有好一會呢,姐姐陪我院子裏走一走呀?”
“好。”姜采欣然答應。
雖然與姜瑜相處時間不多,可素日裏對她的品性卻看在眼裏。她是少有不存嫉妒之心的女孩子,又因爲從不會不滿于自己庶女的身份,反倒惜福感恩,日子過的踏實幸福。姜采很喜歡這個小妹妹,不會與她過分親近,自然也不會刻意疏遠。
兩人并肩走着,自太太的院子出來後,又穿過一個抄手遊廊,過了一個拱門,便進了二院的小花園。因才下過一場雪,院子裏銀裝素裹甚是好看。假山腳處,一枝紅梅傲然綻放,于皚皚白雪之中更顯嚴厲。
“姐姐你瞧,那株紅梅還是我和二哥三年前種的呢,如今開的真好。”姜瑜從白毛狐皮裏外發燒的手攏裏伸出一隻手,指着遠處的梅花,小臉上盡是驕傲。
三房長子姜棟排行老二,因沒有嫡親姊妹,将長房女孩子們視爲嫡親一般,與生性純善的姜瑜最是交好。提起姜棟,姜采才發現似乎很久沒看見他了。于是問道,“說起來,有些日子沒看見二哥了。”
“聽說是父親交給了二哥一項什麽差事,他出城去了。要節前才能回來。聽說三嬸的娘家人也要跟着二哥一起回來呢。”姜瑜因爲和姜棟感情好,對他的一舉一動甚爲了解。
“花家外放多年,如今終于回京了。”姜采附和一句。五年前,錦鄉侯花氏一族,因牽連到太子故去一事中,而被降爵外放一事,姜采還是知道一些的。當時花氏的确無辜,想來如今聖上當真是日漸衰微了,花氏才能在英國公的運作下重新回到京中。
“是呢,當年因是受了牽連外放,這些年三叔和二哥也不少因此奔波。想來終究是爲其平反了吧。”姜瑜同姜采說話,倒也不避諱。幽幽歎了一口氣,“說起來,二哥本是和花家大表姐訂了親的,可誰知他們一家卻遭受此難,表姐在外放的路上病故了。哎,造化弄人。”
姜采也是一陣唏噓,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到了假山附近。因是方才話題略有些沉重,所以一時無話。二人皆聽得假山那邊有人說話,接連聽了幾次牆角的姜采算得上經驗豐富,本想做噤聲手勢提醒姜瑜不要說話,誰想到姜瑜比她更有經驗,伸手便捂住姜采的嘴,拉着她躲到假山一旁。用肢體語言提醒姜采,收聲細聽。
“我都說過了,不要再見你。不要你進我的屋子,你又拉拉扯扯把我叫到這裏做什麽?”是姜玥的聲音,充滿嫌棄和氣惱。
緊接着響起一陣意料摩挲的聲音,大概是一人要走一人拉扯。“我的小祖宗,我就算是千萬般的不好,可到底是你的親娘,我難道會害你不成?”
是甄姨娘的聲音,姜瑜對姜采挑了挑眉毛,似乎在說有好戲。
姜采不覺失笑,輕輕點了點頭,手指戳了戳假山,示意姜瑜注意聽。
“我雖是庶女,可到底是英國公府正經的小姐,絕不去學你那些下流手段。便就是嫁不了高門大院的公子,父親和祖母也自會給我說一門門第相當的親事,自然不會委屈了我。”姜玥因極力壓制這怨氣和怒氣,聲音聽起來有輕微的顫抖。
“噗嗤……”甄姨娘一聲嗤笑,“你是我腸子裏爬出來的種,你心裏想什麽我不知道?倘若真似你自己說的這般,你就甘于嫁個所謂門第相當的,你日日踩着瑜姐兒做什麽?打量我不知道你心裏想什麽?你也想要攀上高枝,飛上去做鳳凰。”
“你……”姜玥被說中心思,一時羞憤難當。
甄姨娘繼續遊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一心想要嫁的好一些有什麽不對?嫁人是女人第二次投胎,頭胎裏生在了姨娘的肚子裏,爲的個庶女身份受累。二胎還不想着改變改變,做那好人家的正頭太太去?你雖瞧不上我的手段,可我今兒也告訴你,古往今來女人們争搶男人最有效的便就是我這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