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同的族長之位被免去之後,趙朔一番虛假的推辭,然後理所當然的“衆望所歸”成爲了新的族長。
接下來就是獻俘和誇功儀式。
看到一名名俘虜被殺死以告祭祖宗,魏相眉頭不由皺起,心中明顯感到不适。
趙氏乃赢姓之後,以曆史而言可以追溯到大禹時代的臯陶,悠久的曆史帶來的是對傳統的尊重,殺俘獻祭這種十分古老的傳統也被保留下來。
趙朔敏銳的注意到了魏相的臉色,笑道:“怎麽,身體不好?”
魏相搖了搖頭,開口道:“宗主,殺死俘虜實在是太過浪費人力資源了。”
趙朔臉色微微一變,看上去顯然有些不太愉快:“這是我們赢姓諸氏的傳統!”
屏括似乎找到了機會,瞥了魏相一眼,冷冷的說道:“祖宗之法豈是你區區一個家臣能夠置喙的?”
魏相道:“傳統并非一成不變,而是應該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殺死如此之多的俘虜并不能夠讓祖先們歡喜,還不如保留他們的性命讓他們爲趙氏更多的出力,讓趙氏因此而變得更強大。秦穆公去世之時讓子車氏三奄息、仲行、針虎一起殉葬,這種行爲并沒有讓秦國變強,反而使秦國因爲失去了三位賢臣而衰落。有先例在前,臣以爲此法還是應該廢止才對。”
一片沉默之後,趙朔揮了揮手,道:“好了,此事以後再說!”
在回家的路上,魏相突然被喊住,回頭一看乃是韓厥。
韓厥坐在馬車上,居高臨下的看着魏相:“人殉祭祀之事古來有之,你爲何要如此當衆提出,質疑趙氏祖宗之法?”
魏相正色道:“這個世界總歸是人的世界,不珍惜人命又如何能夠變得更強呢?”
魏相本以爲韓厥不會同意,然而韓厥卻笑了起來:“我曾聽聞你叔魏顆有好生之德,想不到你也是如此,很好,很不錯。”
魏相拱手道:“多謝大夫誇獎。”
韓厥的馬車漸漸離去,突然這位大夫又回過頭來,對着魏相說了一句話:“這一次和你合作很愉快,魏相。”
魏相回到下宮家中,看到自己的一妻一妾都已經在此等候,于是露出笑容,張開懷抱迎了上去。
範曼臉色一變,輕移蓮步後退的同時将毫無防備的蘭茹推入了魏相懷中。
魏相:“???”
範曼闆着臉道:“你一身殺氣不要抱我,會影響孩子!”
魏相哭笑不得,道:“那……握個手?”
範曼道:“握手也不行,先去沐浴!”
對于一個在山林之中風餐露宿了很多天的人來說,一個熱水澡同樣也是非常解乏的選項,所以魏相倒也并沒有抗拒,立刻就鑽進了熱氣騰騰的大浴桶之中。
一陣咕噜噜的氣泡泛起,魏相的腦袋漸漸的從熱水之中浮現出來,滿足的歎了一口氣:“如果這個時候再來一個會搓澡的人就好了。”
于是,一個輕柔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妾、妾身來服侍夫君吧。”
魏相驚訝的擡起頭,看到的是一臉羞澀的蘭茹。
蘭茹顯然還不是很适應這種情況,魏相覺得自己作爲男人自然是責無旁貸。
一陣水花翻騰,熱浪四散,兩道人影不停的交纏在一起……
夫妻一體這句話可不是說說而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魏相呼哧呼哧的躺在大浴桶的邊緣,整個人的表情顯得極爲放松和愉悅。
蘭茹好像一隻乖巧的小野貓,就躺在魏相的懷中,手指輕輕的摩挲着魏相胸口一道尚未完全隐去的傷疤。
魏相伸手輕輕摩挲着蘭茹微微有些卷曲的頭發,有些迷醉的嗅了一下那淡淡的發香,道:“是曼兒讓你來的?”
蘭茹點了點頭,輕聲道:“曼姐姐說了,今日……讓你不必去她那裏了。”
魏相的動作突然一僵。
嘩啦一陣水聲響起,蘭茹直起身子,無限春光盡入魏相眼中。
“夫君,茹兒……也想要一個孩子~”
看着一臉嬌羞的蘭茹,剛剛從一個戰場離開不久的魏相知道,自己必須要在另外一處戰場迎接挑戰,而且還是一場長期戰争!
绛都,宮城。
晉侯今日難得的出現在了廷議之上,雖然強自支撐,但臉上蒼白的表情和越發虛弱的神色讓所有人都能夠察覺出這位晉國國君正在迅速的衰老,邁向生命的最後結局。
這一次廷議商議的主要是扈邑會盟的事情。
郤缺道:“君候,扈邑會盟之事已經定下,其他諸侯都已經開始動身,不知君候打算何時起行?”
晉侯露出一絲微笑,道:“那就五日之後起行吧。”
中行林父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君候若是身體不适,不如就将地點改在绛都吧。”
晉侯深深的看了中行林父一眼,平靜的說道:“中行伯不必擔心,本侯的身體自己心裏有數。”
晉國君臣又商議了一些細節,算是将整個事情都敲定了。
突然,趙朔開口道:“君候,臣有話要說。”
對于趙朔的開口,晉侯似乎一點都不意外,笑道:“趙孟請講。”
趙朔道:“臣獲君候征伐太行赤狄之命後,以家臣魏相、大夫韓厥領兵攻入太行,已将郦戎一族滅亡,草中戎一族退避不知所蹤。臣鬥膽,請君候以分封故事,授魏相大夫之位!”
短暫的片刻安靜之後,晉侯笑了起來:“分封大夫啊……諸卿都來說說意見吧。”
這其實已經是第二次表決魏相是否能夠出任大夫了。
先毂淡淡的說道:“魏相雖有功,然功在趙氏而不在大晉。趙氏無封爵之權,故臣以爲魏相不可封大夫。”
中行林父咳嗽一聲,道:“魏相無德,不可爲大夫。”
剛一開始就有兩位卿果斷投出了反對票,這似乎是一個非常不好的訊号。
晉侯的目光落在趙朔身上,和上一次不同,這一次的趙朔顯得分外的鎮定。
士會平靜的說道:“魏相柳棼之戰中擒下楚國王子熊負羁,擊潰楚國兵馬,如今又大破赤狄,如何說是無功于大晉?老臣認爲,魏相足堪封大夫!”
栾盾摸了摸胡須,不緊不慢的說道:“臣以爲……魏相可封大夫。”
兩票反對,三票贊成。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沒有說話的晉國上卿郤缺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