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姝雨昏迷了一天一夜後, 悠悠的醒轉過來。
她聽到房間内傳來微弱抽泣聲,不由心頭一怔,有一種十分不好感覺。
那是江盈月的聲音。
她從未見過江盈月有個這樣的失态。
一旁的卓雲峰也是面色沉重,出聲問道,“河圖,小凡他究竟是怎麽了,怎麽忽然間就這樣了!”
何姝雨坐起身來,才看到另外一邊還有許多人。
夏河圖,袁成,卓辰,甚至是卓老爺子都來了。
夏河圖搖了搖頭道,“看樣子師父他這是走火入魔了,藥不能醫,我們也無法靠近,我是實在沒什麽法子可想了。”
袁成也道,“别說是河圖師兄了,就算是以我的修爲,也無法靠近。”
聽到他們的對話,何姝雨的臉色驟然一變,快速起身走了過來。
“卓凡,卓凡他怎麽了?”
衆人看到何姝雨醒了過來,都是神色各異。
卓凡現在的這種狀态,肯定是因何姝雨而起的。
“姝雨,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江盈月拉着她的手說道。
……卓凡依舊枯坐在藥園中的那棵樹下,他的一頭青絲變成了白發,閉着眼睛,神态黯然。
他靠着的老樹,再也不像之前那般郁郁蔥蔥,枯槁的樹葉掉落滿地,化爲腐朽。
卓凡所在之處,就像是跟這個世界隔離了一般。
百丈之外,一行人停下了腳步。
這是他們能夠走到的最近的距離了。
再靠近,就會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擋。
“怎麽會這樣,卓凡,他這是怎麽了?”
何姝雨看向江盈月,沒有得到答案,她又看向其他人,依舊還是沒有得到答案。
她想要往前,可是走兩步,就再也難以寸進了。
“姝雨,沒用的。”
江盈月說道。
可何姝雨不聽,依舊竭盡全力的想要靠近卓凡。
此刻她的眼裏隻有那道枯樹下的身影,仿佛那裏,就是整個世界。
她體内的聖石發出一陣光幕,将她保護在内。
一步,一步……行進了幾丈之後,何姝雨已經變得舉步維艱了。
“回來吧孩子,你這樣會受傷的。”
卓雲峰喊道。
可是何姝雨對此充耳不聞,她依舊竭盡全力的往前。
足足花了十分鍾,她再次往前挪動了一小步。
汗水已經濕透了衣襟。
她明知這種狀态,絕不可能靠近卓凡,可她就是不願意放棄。
“對不起,卓凡,我不該逼你的,我不該的。”
眼淚奪目而出,她看着卓凡,心如刀割。
她能夠感受得到,卓凡仿佛正在離他遠去。
她想要拼命的把卓凡留在身邊,可她卻又在一點點的失去卓凡。
“如果沒有你,我該怎麽辦!”
“不,我不能沒有你。”
“卓凡,你能聽見嗎,我是姝雨啊,讓我過去吧。”
何姝雨歇斯底裏的喊着,可整個世界仿佛沒有一點聲音。
看到這一幕,江盈月等人也無可奈何。
“雲峰,聽說老天師現在還在護龍山莊,去把他請來吧,或許以他的修爲,能幫上小凡呢。”
江盈月對卓雲峰說道。
“不可,現在小凡的狀态,決不能讓外人知曉。”
卓老爺子開口說道。
江盈月心思一轉,就明白了卓老爺子的意思。
卓家如今已是樹大招風。
老天師雖然對卓家有過幫助,可誰知道他不是因爲忌憚卓凡,所以才甘願出手呢?
現在卓凡這種狀态,若是老天師懷有異心,隻怕救人不成,反倒是滅頂之災。
“可是……”“再等等吧,再等等,小凡如此強大,他不會有事的。”
衆人都是一臉愁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何姝雨依舊在龜速前行,從每次十幾厘米的距離,到幾厘米,到最後如同蝸牛一般。
她變得越來越艱難。
江盈月等人也在卓老爺子的囑咐下先行離開了,隻留下袁成一人看守着。
若是所有人都留在,難免會惹人起疑心。
卓凡的情況,決不能讓外人知道。
好在藥園重地,平時都有陣法守護,外人不得進入,短時間内消息還傳不出去。
轉眼又是三天時間過去了。
何姝雨日夜不停,可僅僅往前挪動了兩米。
雖然距離卓凡隻有幾十丈的距離,卻如同相隔天涯海角一般。
看似觸手可及,卻猶如天高地遠。
所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何姝雨此刻已經後悔到了極緻。
如果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絕不會對孔翎說出那一番話,她絕對不會去逼卓凡去做這個選擇。
她知道,卓凡是因爲真的愛她,所以才不願意做出抉擇。
她也知道,卓凡也同樣無法放下孔翎,所以他甯願自己去承受所有的痛苦。
可現在,一切都爲時已晚。
袁成喝了一口酒,看着依舊倔強不願放棄的何姝雨,感覺非常的難受。
“這世間能夠傷害到師父的,就隻有師父自己了吧。”
袁成腦海中閃過這樣的念頭。
印象中,卓凡從未陷入過這樣的境地。
無論面對什麽樣的對手,卓凡都是輕而易舉的擊敗對方。
卓凡的手段的,如星辰大海一般不可捉摸,仿佛這世間,就沒有卓凡擺不平的事情。
不管是術法,武道,抑或是晦澀難懂的丹道,乃至煉丹之術和煉器之術等等,卓凡都是無所不能。
在袁成心中,卓凡就是一個不可戰勝的存在。
可誰能想到,卓凡會因爲這樣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事情,就陷入到最大的危險之中呢。
就在袁成思緒萬千的時候,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大哥哥,你喝的東西是酒嗎?”
袁成被這個聲音吓了一跳。
他沒想到,竟然有人能這樣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這裏。
一回頭,看到小彩兒正流着口水,目光眨巴眨巴的盯着他手中的酒壺。
袁成想起三天前的事情。
當時小彩兒在吃飯的時候,說要喝那種能醉醉的東西,一口氣喝了十幾斤的白酒,然後倒頭就睡。
而後因爲卓凡的事情,也沒有人去管這小家夥了。
沒想到,她聞到酒氣,竟然找到這裏來了。
袁成把酒葫遞給小彩兒,笑着道,“你可不能多喝,這個是河圖師兄煉制的靈酒,就這麽一點了。”
知道小彩兒的身份,知道這小家夥不能以常理去判斷,袁成也就不藏着。
小彩兒捂着酒壺就要大口去喝,結果目光正好看到了不遠處的卓凡跟艱難行進的何姝雨。
“爸爸怎麽一個人坐在那裏?”
袁成說道,“你爸爸心情不好,我們不要去打攪他。”
“心情不好?
醉醉這麽好喝,喝點醉醉是不是爸爸心情就變好了?”
說着,小彩兒就撒丫子往卓凡跑去。
“哎,小不點,那裏不能去。”
袁成叫喚道。
可是小彩兒沒有理會他。
接下來的一幕,看得何姝雨跟袁成目瞪口呆。
隻見小彩兒直奔卓凡而去,竟然沒有遇到絲毫的阻礙。
那道無形的壁障,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