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決然離開的孔翎，卓凡心緒有些複雜。
他無法挽留孔翎，也做不到舍棄何姝雨。
“小懶貓，起來，去保護翎兒，她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唯你是問。”
卓凡一把提起還在房間沙發呼呼打碎的小白，一道皇極之氣沖入它體内。
小白如遭電擊一般，渾身毛發都炸了起來。
它還搞不清什麽狀況，卓凡就捏着它的尾巴，直接往門外甩了出去。
孔翎剛走出門外，小白就摔在了她身前。
小白看了一眼孔翎，輕輕一躍，跳到了她的肩頭。
“你不要跟着我了，我不想再見到跟卓千絕有任何關系的事物。”
孔翎一甩手，将小白摔在地上，而後大步離開。
小白回頭看了一眼，它仿佛感受到了卓凡身上散發出來的恐怖氣息，吓得渾身一機靈，連忙跟在孔翎身後。
孔翎停下來，看着它，“我說了，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小白也看着她，委屈巴巴的叫了兩聲，“呱，呱，呱。”
孔翎走了幾步，它又跟了幾步。
見小白一副死皮賴臉要跟着的模樣，孔翎忽然有些于心不忍起來。
這些天她跟小白朝夕相處下來，其實心中也不舍。
“算了，算了，你既然要跟着，那就跟着吧。”
看了一眼像狗皮膏藥一樣賴着不走的小白，孔翎歎息一聲道。
小白頓時一喜，又跳到孔翎身邊，小腦袋在孔翎手上蹭來蹭去。
直到孔翎和小白身影徹底消失在目光之中，卓凡依舊隻是站在原地。
他曾是被人尊爲星空之下第一人的千絕仙尊，權禦億萬星辰，征戰萬族。
若是他願意，天下哪個女人他不可得？
無論是孔翎也好，何姝雨也罷，他想要将她們馴服，有無數種辦法。
可是卓凡不願意那麽去做。
真正的喜歡一個人，不是将自身的意願強加在對方身上。
愛一個人，便是愛她的那一份獨一無二。
這無關修爲實力，無關身份地位。
若是用那些手段，去強行改變，抑或是強行去馴服。
那何姝雨和孔翎又跟天下其他的女人有什麽區别呢？
愛一個人，并不是要讓對方滿足自己所有的期待。
所以在感情上，卓凡才會顯得跟一個普通人一樣，并沒有什麽區别。
所以，他才甘願承受。
看着卓凡落寞的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卓雲峰跟江盈月等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們能夠看出來，卓凡的心情非常的低落。
可是，他們都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卓凡。
所有人都愣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
許久之後，江盈月忍不住問道，“小凡，你沒事吧。”
“我想一個人靜靜。”
卓凡說着，就神情木然的走了出去。
何姝雨這時候也領着小彩兒走了出來。
她看到卓凡的背景，忽然感覺内心被什麽東西刺痛了一下。
孔翎走了，可看到卓凡這樣，她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小彩兒拉了拉何姝雨的手，“爸爸怎麽了，他好像不開心。”
“沒事的，沒事的。”
何姝雨喃喃說道，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小彩兒，還是在說給自己聽。
小彩兒又說道，“爸爸不開心，那我也不開心。”
何姝雨有些低落地問江盈月道，“媽，我是不是做錯了？”
“傻孩子，感情的事，怎麽能分得清對錯呢。”
江盈月歎息一聲，将小彩兒抱了起來，說道，“彩兒乖，婆婆給你做好吃的去。”
“好吃的？
好啊，我要吃很多好吃的，和爸爸一起吃，那樣他就不會不開心了。”
看着單純的小不點，衆人心情卻依舊好不起來。
小孩子想事情總是這麽簡單。
但眼下，他們也知道幫不了什麽。
何姝雨忽然感覺腦袋一陣眩暈，此前的戰鬥損耗太過嚴重，導緻她變得極爲虛弱，此時又是心緒不佳，直接暈厥了過去。
江盈月吓了一跳，連忙将何姝雨扶起。
她本想讓卓凡回來看看，可卓凡現在這狀态，似乎也不太好。
于是她隻好讓卓雲峰去叫夏河圖來。
卓凡漫無目的地走在夢幻家園中，總感覺世界忽然變得空落落的。
他不知不覺走到了藥園附近的山上，坐在一顆大樹下，看着樹下的一行螞蟻發呆。
腦海中不自覺的閃過很多思緒。
他想到了前世，那個風華絕代的身影。
前世孔翎的死，對他來說是最大的遺憾。
他尤記得孔翎隕落之時，在他懷中的那一個微笑。
沒想到，五百年的輪回，卻依舊無法彌補那份遺憾。
上天既然給了他一次重生的機會，難道還要讓遺憾再發生一次嗎？
記憶如梭，他又想起了重生之後與孔翎的種種經曆。
雲嶺山的初遇，雲省的重逢，到後來在心魔劫時孔翎的以身相許，再到之後的惺惺相惜，接受彼此。
這一切如過眼雲煙，又如此虛無缥缈。
他的狀态變得越來越虛無，意識也開始遊離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疲倦感籠罩着他。
那被壓制的心魔劫又在蠢蠢欲動了。
他因孔翎找到的那種與世界相融的真實感，又漸漸地開始流失了。
在遙遠的終南山腳下，草屋内，東皇擡頭看向東方，徐徐歎息一聲，“古往今來，情劫最是兇險難渡，卓千絕啊卓千絕，天降大任于斯，你小子可要挺過這一關啊。”
草屋周圍的空間，似乎也被冥冥中的天道所影響，變得虛幻不清。
東皇也頗爲無奈。
這個世界上，隻有卓凡一個人可以承受他的因果。
卓凡若是渡不過這情劫，他也就跟随卓凡一起隕落了。
這世間萬物，失去了因果，就等同于徹底消散于世間了。
便縱有萬般神通，也與周遭再無瓜葛。
這是天道法則，就算是東皇，也無法承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卓凡漸漸地陷入到那種物我兩忘的狀态中。
這種狀态，并不是悟道，而是自我沉淪。
仿佛有個無形的漩渦，不斷地将他吸扯進去。
如果他走不出來，或許就永遠也回不來了。
大道之心，本是一種十分玄妙的東西。
如果心中有缺，便難以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