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秦秘書,我們該走了。”陳煥宏走到反光鏡上挂着紅氣球的寶馬車前,用手輕輕的敲了敲玻璃,在猶豫了一下後,還是喊出了‘秦秘書’這個稱呼。在他心中,也許隻願意承認葉暮雪是老闆。
“吉時已到了麽?好,那進來吧。”秦玉關扭頭往車外一看,已經有好幾輛陳家自己找的小轎車在村口調整方向,而兩個挑着大紅燈籠的小青年引着一些手裏拿着二胡和笙,還有笛子等民族樂器的人也陸陸續續的從家裏吹吹打打的走了出來。看來,去爲陳煥宏迎娶姚迪的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
爲别人迎娶喜歡自己的女人,秦玉關這心裏也說不上是啥滋味,但他知道,現在先做好一個稱職的司機才行。所以主動的替陳煥宏打開寶馬車的另外一側的門子,讓那個看不起自己的新郎上車。
當由秦玉關駕駛着寶馬車爲迎親車隊打頭,緩緩的向李家莊方向駛去的時候,北風越來越尖利,天空中竟然飄起了米粒大小的雪粒,砸在車窗上,發出啪啪的輕響。
真不知道黃鐵嘴黃大師是從哪點推算出今天是個适于婚娶的黃道吉日的。
農村的婚禮雖然繁瑣了點,但絕對有着西方化婚禮不可比拟的風味。僅僅從那些民族樂器吹奏出的‘鳳求凰’旋律中、頭上蓋着紅蓋頭的姚迪被兩個喜娘攙扶着款款走出李家二姨大門、後面還有兩個小女孩手裏端着粗粗的紅蠟燭送出的這一幕,就讓人忍不住的要爲她以後幸福而默默祝福。
秦玉關就是這樣的。
不知道,他會不會來。在聽到門外迎親隊伍的鞭炮聲響後,坐在炕頭上,頭蒙紅蓋頭的姚迪雙手攪在一起的想。
“小迪,時辰到了,該出去了。”李家二姨喜滋滋的走進姚迪的房間,沖着心中忐忑的姚迪說。外甥能夠娶得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嬌娘,并且還是從她家嫁出去的,她這個做二姨的在街坊鄰居中感覺倍有面子,因爲可沒有看到有誰家的新娘這樣漂亮過。
聽到二姨的聲音,姚迪點點頭站起身。由兩個三十歲左右的喜娘攙扶着走出‘閨房’,在她後面還跟着兩端着紅蠟燭的女孩子,兩張充滿朝氣的臉上滿是好玩的笑。
院子裏早已經站滿了來看熱鬧的人了,尤其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婦的,都特别羨慕穿着一身華夏古時大紅嫁衣、頭戴鳳冠蒙着紅蓋頭的姚迪。看人家,這婚禮多有品位?哪兒像現在那些浮躁的小青年那樣,一身白色婚紗。白色婚紗哪有這好看呀,這才是結婚呐。
一身紅色唐裝的陳煥宏和姚迪并肩站在天井,向端坐在窗下凳子上的二姨老兩口彎腰行李時,門口的鞭炮聲再次響起。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二胡聲卻帶着古老的祝福穿透這震耳欲聾送上深深的祝福。
這一刻,李家嫁女的高chao到了。無數的喜糖從半空中灑落,伴随着嬉笑打鬧聲中,一些上了年紀的老婦女和那些看熱鬧的小夥子爲了争搶一塊喜糖而‘動起了’手腳。小夥子爲占了嫂子們的便宜而哄堂大笑,可嫂子們卻在被小叔子摸了某處後的那種異樣感覺中沾沾自喜。
就像是李家二姨兩口子是親生父母那樣,姚迪和陳煥宏足足的對他們磕夠了九個頭,才被那些‘幫忙’的小夥子們給放過。
鞭炮、二胡、哄笑聲中,大紅燈籠高高挑起下,姚迪被陳煥宏抱着走出了李家大門。
秦玉關早站在車前替他們打開了車門。
在看到蒙着蓋頭的姚迪雙手環繞着陳煥宏脖子,由陳煥宏雙手抱着從李家大門出來的那一刻起,秦玉關心裏忽然一陣輕松,并伴随着喜悅。這不是好容易甩開什麽東西的輕松喜悅,而是打心底爲姚迪感到高興的祝福。曾經屬于自己的女人有個幸福美滿的結局,這是絕大多數男人最希望看到的。
頭上蒙着紅蓋頭的姚迪被陳煥宏小心翼翼的抱上了車,當她做好後,陳煥宏替她關上車門的同時,對站在車前一身西裝的秦玉關報以感激的一笑。秦玉關同樣用微微一笑沖他點點頭,示意是不是該啓動車子回家了?
嗯,陳煥宏點了下頭。
秦玉關坐回駕駛室,在等着陳煥宏從繞過車要從另一個車門進來前,他看着後視鏡内一身大紅吉裝的姚迪,輕聲說:“姚迪,祝福你。”
就像是被電擊一樣,姚迪的身子在聽到秦玉關的聲音後,猛地顫了一下,接着就有淚水從眼角滑落,沾濕了臉頰上的紅蓋頭。聲音卻異常平靜的說:“謝謝你。”
唉……姚迪身體的反應怎麽逃得過秦玉關的眼睛?心裏一聲歎息後,他啓動了車子……
葉暮雪靜靜的坐在車裏,眼睛盯着村口方向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而王雅珊和蕭蕭卻眼睛帶着警惕的坐在車後面,通過車窗審視着每一個接近悍馬車的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
“來了,來了!迎親的隊伍回來了!大家準備起來啊,等新娘一下車,就開始放鞭炮……”當看到一排車隊出現在村口,越來越大的北風中傳來二胡的尖細、銅鑼的響亮聲後,一直等在門口的陳家人就開始忙了起來,更有幾個穿着一身新衣的中老年婦女喜氣洋洋的站在門口,看樣子是陳煥宏的姑姨之類的長輩。
車隊緩緩的駛到陳家門口,剛一停下,早就有準備的幾個小媳婦來到寶馬車前,替新娘新郎拉開了車門,嘴裏還高喊着:“新郎新娘下轎啦,鞭炮開始響起來呀……”在這拖長了的聲音中,姚迪輕輕的伸出一隻穿着紅色繡鞋的腳,慢慢的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