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甯一察覺有異,還沒有等她做出任何反映,黑暗中就有一股風聲襲來,不過,目标并不是她的身子,也不是她想摁開關的手,而是她另外一隻拉住房門手柄的手。
身體的自然反應讓蘇甯迅即的松開手,躲開了這個帶着輕聲嘶嘶的破空聲。在門闆被關閉的同時,她身子一個往前翻滾,右腳狠狠的對着門口的方向踢去,決沒有絲毫的留情。不過,她這一腳好像是踢到了空氣中,根本沒有觸及到門闆方向有任何實質性的物體。
四年前就曾經和秦玉關出外執行過任務的蘇甯,一腳踢空後并沒有驚慌。右腿快速的掃了個半圓後縮回,趁勢半跪在地闆上,後背緊緊的貼在另一側的牆壁上,雙手護住咽喉和前胸,頭微微的側着門口的方向,用耳朵在傾聽對方的聲音。
當人從光明中乍一進入黑暗,眼睛要有幾秒鍾的适應過程。而那個躲在門後偷襲她的人,肯定早就熟悉了在黑暗中,所以,在這個短暫的時間内,眼睛反而不如耳朵有用了。
蘇甯的心很慌,也不全因爲剛才的那一腳踢空,而是因爲她自己清除的知道,自己剛才那一腳雖然不能和秦玉關那種級别的人相比,但剛才的這記動作卻秦玉關爲她量身打造的,揉合了她女性身體的柔韌性和她本身速度快的特點,這一腳完全可以讓那些平時的武術大師吃虧的。可,這人竟然不動聲色的躲開了。
就在蘇甯全神貫注的傾聽對方的一舉一動時,對方又沉默了下來,好像是專門給蘇甯留下時間恢複視覺。對方的無作爲反而讓蘇甯的心一沉,她明白了對方的目的,那就是把她逼進房間把門關上。隻有有了絕對制住蘇甯的把握,才有可能這樣沉着的。
所以,蘇甯即便是在眼睛逐漸适應了黑暗、看到了立在對面牆邊的那道黑影後,也沒有沖動的撲上去。也許,人家這時候手裏正用一把槍對着你的腦袋呢?
“你誰?!”對方不說話,也不動,兩個人在對峙了半分鍾後,蘇甯才輕喝了一聲慢慢的站起來。要是對方有惡意的話,早就不會給她适應黑暗的機會了,僅憑這點,就讓她的心稍微放松了一點,但依舊全身戒備着,把腋下的小包利用牆壁往上竄了竄。
那個黑影并沒有回答蘇甯的話,隻是在黑暗中緩緩的擡起右手‘吧嗒’一聲摁下了壁燈的開關。
盡管*白色的壁燈不算太亮,但足以讓蘇甯看清楚了這個人是誰。
“鐵摩勒!!”
這個躲在蘇甯家中襲擊她的黑影,正是那個讓她這幾天念念不忘、恨不得把他生吃活烹了的鐵摩勒。
他是來殺我滅口的!
這是蘇甯在見到鐵摩勒第一眼,驚叫出聲後腦海中迅速浮上的想法。别看蘇甯曾經是鐵摩勒他們的槍擊教官,但僅僅是槍擊教官而已!在四年前面對從二百三十萬軍人中挑選出來的那十二個将要成爲首長内衛的精英,她唯一的優勢也就是玩槍了。至于近身肉搏,十個蘇甯教官也放不到一個鐵摩勒。
蘇甯快速的把手伸向了肩膀上的小包,裏面有一隻小巧的M1911手槍,子彈并不多,隻有三發,但這足以讓做過槍擊教練的蘇甯爆掉四十七米外的三個啤酒瓶了。當抓住了那把槍後,心中就像是有了依靠,不過,也有些奇怪。
她奇怪爲什麽鐵摩勒在她伸手拿槍時沒有對她發動攻擊。以鐵摩勒的身手,他完全可以讓蘇甯在掏出槍大模大樣點着他頭的時候放到她。但是他沒有動,就那麽靜靜的站在牆邊的開關旁看着蘇甯。
用槍指着别人的時候,的确可以讓蘇甯感到安全。雖然剛才在還沒有進屋時她也有過要死要活的想法,但無論是誰真正到了危險的時候,求生的**才被挖掘出來。
“你還有臉來見我?”
不知道怎麽回事,在沒有看見鐵摩勒前,蘇甯恨不得一見到他就崩了他。可看見鐵摩勒就那麽靜靜的站在那兒一句話也不說的時候,她反而沒有那種沖動了。
淡淡的瞥了一眼她手中的槍,鐵摩勒并沒有因爲自己被槍指着就不敢妄動,相反,他不但動了,而且還是擦着蘇甯的槍口走到客廳裏面的沙發前,施施然的坐下,順手拿起茶幾上的茶壺在兩隻茶杯裏倒滿了水。
一股清香傳入蘇甯的鼻子,讓她慢慢的把槍口放了下來。看來人家早就在家等她了,都爲她泡上她最愛喝的大紅袍了。
“我必須來見你,我想了很久,都沒有找到不來見你的理由。”鐵摩勒端起其中的一杯茶,仔細的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味道後,這才慢慢的倒進了喉嚨。是倒,那種仰起下巴張開嘴的倒,而不是喝。
望着他那凸起的喉結,蘇甯想,隻要一把小刀就可以……
但蘇甯隻是站在那兒看着他,看着他慢慢的把茶喝光。她現在可以感覺出,從鐵摩勒身上再也察覺不出以前的那種若有若無的壓力,而是整個人都帶着無法形容的頹廢。等他明顯的歎了口氣後,蘇甯才看清,坐在沙發上的鐵摩勒雙眼深陷,幾天前還光潔的下巴上長滿了黑漆漆的胡須。一向注重儀表愛惜羽毛的三月陽春君子鐵摩勒,現在身上的西服竟然是褶皺巴巴的。
“不用你提問,我自己會和你說出發生在日本的一切。”鐵摩勒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好像很留戀香茶入口時留下的香氣:“在我去慶島前,曾經有人在送我上飛機的時候送我一塊手表,是百達翡麗的牌子。呵呵,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很少收受别人的禮物,除非、除非他是我最親近的人,比方戀人。”
說到這個戀人時,鐵摩勒一臉的苦澀,正是他那個認識了四個月的戀人的一塊手表,徹底的把他送到了無邊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