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有什麽?
如果是過去的皇太一,給出的回答一定是“什麽都沒有”,因爲是已經死了的城市。
甚至沒有回憶和傷心。
好吧那種東西沒有可能才比較正常。
所以聽到徐福說那裏存在着他的遺産的時候,皇太一還是比較淡定的,甚至有點想吐槽。
因爲并沒有說遺産是什麽東西。
沒說就對了,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這個世上有很多故意不說人話的人,不是不會說,二者一定要區分開來。
這些人當中,特别是有些個埋财寶當做遺産的,不說人話的程度要首屈一指。
甚至可以稱之爲超越了人類的極限。
不到劇情的末尾,這種财寶始終都以薛定谔的形式存在着,它們可以被任意解釋,也許是财寶,也許是什麽胡說八道的東西,就是這麽強而有力。
所以你多一句話說明白真的不行嗎?拜托,給大家個方便哪裏不好了?
皇太一沒有經曆過當時的狀況,認真講,确實是不知道,但是後面徐福還交代了别的東西啊!又不是時間緊到炸裂。
總之是希望有人能夠繼承地脈之民的遺志。
對,特别注重說,不是複仇。
也許是覺得并無意義,也許是根本沒有覺醒“複仇”這一意識,無論哪種都算合理。
皇太一也有自己的看法。
或許,在接觸到皇帝的時候他們得知了什麽,至于爲什麽這樣想,可能是内心當中依然存在的某種不信任感造成的聯想,當然并沒有多可靠的依據。
但無論如何都很想照着皇帝的臉狠狠給他一拳,而且不是私人的怨恨。
“這件事應該和我有關系,而且……我差不多能猜測到。”
熊等大家差不多發表完意見之後,謹慎地開了口。
也是啊,這世界也就你是土著了。
“飛向宇宙,是嗎?”
班長停下了整理茶杯的動作,正坐着看向熊的眼睛。
“嗯,多半就是這樣了,我想起來一件事,就是徐福大人曾經提及過确實有備用的什麽東西,也說過等到某個時刻我才能夠知道。”
你看,剛才說誰不說人話來着?這都是有源流的。
“可是,他們根本沒有去過長安,又怎麽往那裏藏什麽東西呢?”
皇绯劍對此表示完全不能夠理解,瞳孔裏面都能夠看到具現化的問号。
确實這個邏輯上貌似是有問題。
“這……難道是我們層數比較低?他層數比較高?”
司命皺起眉用空空的腦子思考了好久,得出的答案也和腦容量非常符合。
千層餅你個錘子啊。
要是徐福連這一步都在計算之内,那這家夥就是最終boss,毫無疑問,而且他從身份到所說的一切都必定是假的,那可就厲害了。
厲害個鬼啊!明擺着就是爲了劇情而強行弄出來的上帝視角好嗎!角色CV還要很貴的那種!這麽編劇情和胡扯也沒差多遠了吧,雖說很多現實中的事情比幻想還胡扯。
何況這麽隐忍到底有什麽好處?有什麽要求咱麽可以先談啊!你有搞陰謀的腦子,就沒有把成本降到最低的腦子麽?當然你要真的是這樣那也沒有辦法,換個人揍有什麽問題?先打你丫的。
“長安至少存在着某種可能性,我認爲這是有必要仔細偵查一下的,至于實際操作……”
班長輕輕敲打了兩下桌面,一如既往的在思維上抛下其他人一大截,進入了更遠的層次。
大家對這件事的疑惑并沒有持續太久。
因爲徐福專用的傳送裝置性質有很多不同,裏面存在大量地脈之民開發出的獨有技術,熊并不能夠很好的操作,學習也不大能夠快速學會,所以隻能開車前往長安,幸好長安的确存在于星球的表面上,上一次的坐标也記錄了下來。
大概有半個月左右的路程。
沒錯就是這麽長時間,看上去長,實際也就一眨眼。
這還是在沒有迷路的前提之下,就這一點還好,地圖終于更新到了無法迷路的程度,隻是中途遇到的怪獸可能要繞着走了。
在第三天的時候班長終于說出了自己的疑問,不少人都已經有所察覺。
怪獸的數量似乎變少了許多。
确切說是巨大怪獸的數量驚人的少,甚至不能夠确定是不是已經滅絕。
貓貓狗狗這個尺寸的,倒是還能夠經常見到,這一類的數量也沒怎麽計算過,不知是不是也在變少。
長安尚且很遠。
皇太一已經有了各種非常不妙的預感。
這個預感在能夠以肉眼看到長安上空的時候化爲了現實。
“長安……這不可能……這裏是……”
熊手上的防身武器應聲而落,他的表情仿佛在告訴所有人有些不該在現實中出現的東西出現了。
“嘔……”
梅菲斯特痛苦的捂住了腹部,腰彎了下去。
“喂!你怎麽了?”
皇太一趕緊沖上去抓住了她的肩膀,不對啊,這個反應是怎麽回事?輪到誰也不該輪到她。
“哎呀隻是覺得大家的精神都過于堅韌了所以很無趣,這個時候總該有一個做出這個反應得。”
理所當然并沒有真的嘔吐出什麽。
其實就連演技本身也非常拙劣,如果不是皇太一情急之下失去了判斷力外加這事兒實在是過于胡扯,被驚到,絕對一眼就能看出來。
自己的反應似乎也不是正常人的反應。
正常人看到眼前鋪着一大片血肉所組成的地毯,相信不可能有什麽淡定的可能性。
那是一種十分鮮嫩的紅色。
甚至孕育着生機。
也就是說它是“活着”的。
皇太一仔細看了一陣,發現血肉地毯的表面似乎的确是在微微的蠕動,應該不是盯着看時間太長引發的錯覺。
毫無疑問那就是肉。
不是染成肉色的什麽東西,并不光滑的表面上還能夠看到一絲絲的紋理,但這些紋理極其不規則,就像是用許多人不同部位的肌肉強行拼接起來的。
事實……也許就是如此。
“哎呀,人家完全不懂,這是什麽結構呀。”
不出所料,梅菲斯特一如既往天真地笑着問道。
“别說啦……”
司命今天都變得比平時更有出息,趕緊捂住了梅菲斯特的嘴。
每個人都心知肚明。
事到如今,能夠籌集到血肉的途徑隻有一個。
已然變成怪獸的天空之民,也就是星球上曾經的居住者。
血肉地毯覆蓋的面積,無法計算。
因爲看不到邊際。
世上任何看不到邊際的東西,都必須謹慎考慮憑借着一人之力與之對抗的可能性。
比如說沙漠,比如說大海和天空。
比如說戀愛中女孩子的心思。
“踩上去會怎樣?”
皇太一也不是很想知道答案。
當然更不想親自去試試。
很抱歉,還沒有陷入臨時瘋狂的狀态,正常人應該都不會想要過去。
但是……不過去肯定是不行的吧。
既然它能夠正大光明的出現在這裏,那就已經能夠說明很多事情了。
擔任偵察任務的隻能夠是皇太一,這是他主動要求的。
是,不想去。
沒辦法嘛。
屍山血海的場景不是沒見過,甚至都感到麻木。
但是回想起這些事情,倒是甘願從未見過。
能夠覺得這是值得誇耀的事情的人,精神狀态已經難以用正常人形容了。
戰鬥結束之後漂浮着無數碎肉和器官的血海,與之又完全不同。
畢竟那可是活着的啊。
皇太一已經能夠想象得到當自己的手伸出去的時候,血肉地毯當中猛然出現各種觸手,或者其他什麽捕食器官的情景。
不行啊,豈能這時候就在氣勢上落於下風。
用力搖搖頭驅散無聊的雜念,皇太一用真氣包裹着手指,輕輕伸向距離自己最近的血肉地毯。
過于溫柔的動作就像在擦拭戀人嘴角沾着的甜軟奶油。
沒有反應嗎?
皇太一猜測整個血肉地毯是一個完整的生物,至少也是一個群落。
難道并不是這樣?或者說真氣能夠對它所産生的威脅也被察覺到了?
那您還蠻智能的。
當我不敢是嗎?
來啊互相傷害啊。
皇太一的手指在血肉地毯上按出一個小小的坑。
按下去之後就迅速彈了回去,很有精神。
不像是能夠造成威脅的物質,手感也不是想象中黏黏糊糊的,意外的清爽。
有點像柚子的果實剝掉外皮的觸感,但沒有汁水。
“或許沒有危險。”
皇太一把調查的結果告訴了車上留守的人,毫無疑問它們确實是肌肉組織,但不像是預想中那樣危險,至少,現在仍然沒有查明它危險的要素。
總不至于真的人畜無害。
“也許我們思考的方向不太對。”
班長也是思考許久。
“怎麽講?”
皇太一反反複複擦拭觸碰了血肉地毯的食指,實際上那上面并沒有殘留什麽特别的感覺。
“它也許隻是一層泥土。”
“我懂,鋪上去才能造建築那種對吧。”
司命争先恐後地想要回答。
難得有懂的東西,完全的小孩子心态。
“那麽這是要種什麽?”
皇绯劍問道。
沒有人能回答出來。
直覺上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而這個直覺,很快就成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