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不是，至少和我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
熊的回答，目前不需要質疑真僞。
也就可以證明這東西屬實不是樓蘭本體，就是個現場建起來的城市。
“切，不是啊。”
梅菲斯特就因此而感到特别沒勁，這也能夠理解，就好像買了什麽山寨的東西一樣，得知了真相之後肯定會感到失落。
“我記憶中的樓蘭要大得多，裏面……各種建築的樣子也完全不一樣，這些實在是太粗糙了。”
熊也許一語道破了真相。
隻是由沙子所構成的城固然堪稱宏偉，但隻有一種顔色，就是沙土的顔色。這在現實中的任何城市中都不大可能出現，因爲實在是太純粹了，純粹到違反了人類思考方向的程度。
不論如何，至少這一座城市一定會有什麽用處，即使它不是樓蘭本尊，甚至降臨于此的也很可能不是什麽特别強的電氣幽靈，但一定會帶來重要的信息。
“要摸過去看看麽？”
皇绯劍輕輕握住腰間的刀柄。
“先等一下，它不會完全沒有反應，司命同學請做好立刻撤退的準備，不要打瞌睡。”
班長其實并沒有在觀察迷之城的本體，她一直在看其他的地方，雖然現在還沒有什麽特别重要的發現。
習慣于等待也是軍師的必要能力之一，但更重要的是能否以最快的速度區分等待和行動。
”哎……知道了……“
司命就是非常不擅長等待的那一種，早就開始懶洋洋的打呵欠。
“哼哼哼，開始了啊，那邊那邊。”
梅菲斯特指向的卻是一個很遠的方向。
是紅色陸上戰艦曾經戰鬥着的地方，當然現在被解體了，除了垃圾以外也沒有剩下其他的東西，這幾天，觊觎垃圾的怪獸數量不少，有一些被幹掉之後也就堆在了旁邊。
戰艦的殘骸對于怪獸就是食物。
應該不至于高級到吃了之後就能夠瞬間飛升的程度，這破銅爛鐵應該是不如野生的怪獸身上的金屬新鮮，但基本上隻要是東西就差不多都有什麽動物會來吃，大怪獸可能看不上，一些底層的怪物還是會覺得香……大概吧，自己也不是怪獸，無法體會它們的想法。
也是考慮到說不定會被回收所以才進行阻止的，看來這個做法屬實正确。
這個回收的方式有點厲害。
按照皇太一的想法，也不外乎是一塊一塊的搬運，小的直接搬走，大的就切塊分割或者聚集更多的力量搬運，從古到今，差不多也都是這樣做的，目前還看不出有什麽需要出現例外的可能性，畢竟隻是搬個東西啊。
所以當看到“另外的可能性”的時候就多少會有點感慨。
城裏并沒有出現一些沙子做的人偶勞工或者類似的東西，本來以爲至少這種程度還是會有的，真的是沒法想象竟然還有這麽簡單粗暴的搬運方式。
是風。
皇太一每一個過程，哪怕是最細微的一丁點細節都在瞪着眼睛看，生怕漏掉了一點什麽，但還是沒有辦法确認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紅色陸上戰艦的各種廢件自動分解成了灰塵一般的細微金屬顆粒，仿佛經曆了無數的年代而被大自然的力量降解，可能要長達千萬年的過程被壓縮成了眨眼的一瞬，怎麽會不讓人感到驚奇神秘。
那情景，簡直如畫。
彈指一揮，滄海桑田。
一邊嘲笑，一邊打碎所謂的永恒，大概這裏面有着愉悅。
要不怎麽這麽多人都在千方百計企圖撕碎各種美好的東西呢？
不知凝聚了多少人力物力建造出來的陸上戰艦，經曆了難以想象的時間之後損毀沉寂，反而化作了怪物的宿主遊蕩于沙海之中，猶如幽靈，而今，又化作了最純粹的粉末，這難道不是萬物輪回？
“是納米機器人，技術含量真高。”
梅菲斯特的話将皇太一腦子裏的幻想一巴掌抽得幹幹淨淨。
很多被浪漫迷惑的實物，被稱之爲現實的利刃戳破之後，就會變成可笑程度的無謂。
或許這也是一種粉碎幻想？一定是這樣，要不然她爲什麽專門挑這時候說出口？
“那是什麽？“
熊看來并不知道還有這樣的技術存在，也能夠證明這個世界的科技樹有可能沒有點到這一步。
“是一種能夠做很多事情的超小型機械，小到眼睛看不見，它會變成粉末就是因爲被切割了。”
梅菲斯特給出的解釋其實并不算合适，不過對熊來說應該是還算夠。
“可以小到那種程度！真是厲害！難道它也能使用天界的技術！”
現在熊似乎陷入了一個思考的怪圈，簡稱被忽悠瘸了，就很神奇，取經，成佛之類的說法一天天忽悠，這就讓他覺得西天佛祖那邊的天界有很多厲害的東西，并且不管看到什麽都會聯想到。
也行吧，勉強算是能圓過去。
“不好辦……這個能力，很針對我們。”
班長的指尖輕輕叩打在桌面上。
皇太一懂。
操縱納米機器人的能力絕對不是鬧着玩的，鬼知道它能夠分解什麽程度的金屬，現在乘坐的卡車還處于半損毀狀态，甚至還不如沒進化前，搞不好一波過去就分解了，那可真是最糟糕的結局，無論如何都不能随随便便去冒險。
真要是連車都沒了，還不知道會絕望到什麽程度，真的不想徒步在沙漠裏跋涉，何況車裏那麽多東西呢，一切補給都依靠複制城市，要連這個都沒了……
危。
“要不要斬殺掉？”
皇绯劍能想到的辦法也隻有這個了，眼神在瞬間變得銳利。
“暫時沒有必要，不能斬草除根的話，反而會打草驚蛇，我不認爲這是一個罕見的能力。”
“人家也是這麽想的，現在出現的是不是本體都不好說呢，分身都能掌握的東西，本體沒理由不會用，不過人家倒是能針對這種，你們還記得咒法嗎。”
梅菲斯特的臉特地湊在皇太一面前。
“咒法是什麽來着？”
好，唯一記不住的是司命，出局。
“咒法還能用？”
皇太一說實話也快忘了這茬了。
“啊，其實不能，因爲沒有法力也沒有必要的媒介，但是可以模拟一下，法力好辦，任何力量都行，隻是不能像原來那樣随便使用，至于媒介……你們應該記得其實就是納米機器人吧？”
“是……是這樣嗎！”
皇绯劍被梅菲斯特那種上課時候老師尋找沒有認真聽課的學生的眼神逼得退縮了一下。
“還有這種設定？”
皇太一也幹瞪着眼想不起來，但是聽她這麽一說好像也非常合理。
借助納米機器人釋放法術……奇怪這設定是不是哪裏見過？算了。
“總之應該有辦法把它們滅掉，要不要先試試看？”
梅菲斯特挂着大膽無敵的笑容，指尖啪的打響，一簇黑火浮現在她的指尖頂端。
這個不是咒法。
“看來有人比我們更想試試看。”
班長沒有直接回答，隻是看向外面。
“哇！好大！”
司命由衷贊歎道。
那确實是大。
恐龍戰車，不，這是恐龍戰艦了，正在從遠處向這邊奔來。
不如說就是一艘舊式戰列艦上長出了一些恐龍要素，整體上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以上隻是戰艦，恐龍的尾巴和脖頸也遠遠沒有巨艦背着的大炮有存在感。
爲什麽它會偏偏這時候出現，很大的可能性隻是路過覓食，未必會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像它這種沙漠中的霸主，想要去哪裏，做什麽，都沒有必要和任何下等生物商量。
“看來是感覺到威脅了呢。”
梅菲斯特的想法，卻和皇太一大不一樣。
“威脅？”
“是呀，要不然它爲什麽不敢靠近？”
好像确實是這樣。
恐龍戰艦的體型是非常誇張的，甚至比城都要巨大，外加全副武裝，身體更是十分的結實，一般的攻擊應該都能直接無視掉，但這時候它的動作顯得十分謹慎。
讀取怪獸之類的思想，這種事兒必然是做不到，不過既然它們是生物就一定會呈現出一些共性，比如膽怯，憤怒等等。
試探。
皇太一所能夠感受到的，基本上隻有這個。
就像是狗狗伸出前爪企圖觸碰沒見過的物體那個樣子，然而恐龍終究是恐龍，它所試探的方式會符合霸主的身份。
當然就是開炮。
說到這個還真就沒見過——其實也沒有什麽好看的，它身體上戰艦的部分和一般意義上的戰艦幾乎完全相同，開炮的時候除了威勢大一些以外，也沒有過多可以詳細描述的。
不，其實不應該是這樣。
主要還是因爲事情的進展稍稍讓皇太一驚到。
以哪裏爲分界呢？現在已經無法計算出來了，下一次或許還有機會。
總之存在着一個透明的“界限”。
穿過這一界限，會發生什麽事情？
呼嘯着射過來的巨炮在經過界限的瞬間速度減緩到了慢鏡頭的程度。
一朵又一朵土紅色的鐵鏽從炮彈表面瘋狂生長出來，眨眼之間炮彈就變成了一團鏽透了的廢鐵，僅僅是風吹的力道，就足以将它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