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聲音……”
善惠尊側耳傾聽了一陣,看不出表情變化,但似乎得出了一個結論。
“請問有什麽發現?”
班長對理論上依然不能夠徹底信任的善惠尊表現出了比絕大多數隊友都高上一層的信賴。
沒辦法,隊友有多不靠譜這件事她理解得十分透徹。
“孤若是沒有聽錯,聲音有兩個。”
“啊,嚎叫時候的聲音和剛才笑出來的那個,好像的确是不大一樣?”
皇绯劍經過提醒,這才有所注意到。
不同人的聲音可能對于彼此不熟悉的人來說很難分辨,但如果有着相當巨大的差距的話一般人應該還是能區别開來,現在的兩種聲音就是這樣,幾乎沒有相似性。
“假如孤還沒有老到不可救藥就不會聽錯,其中的一個聲音屬于木靈宗的戒定,另一個卻是水命宗的渡華嚴,難道兩人的意識已經合二爲一了嗎?孤并不能理解是怎樣的原理。”
善惠尊的說法相對比較謹慎,實際上誰都能夠明白,她對自己的判斷有着十足的把握,聲音絕對就屬于那兩個人。
當然是她沒有說謊的前提下。
其他人也不知道這兩個人說話是什麽聲音,根本無從判斷正确與否。
“有這種可能,如果是他們兩個的話……難道……”
班長選擇了相信善惠尊,因爲在這裏說謊應該沒有多大意義,何況這一說法也算是比較符合邏輯,根據她自己的判斷也會得出相同的結果。
“難道是這樣的關系!已經……合體……了!震驚!”
司命的身體猛地過了下電,不用明說就能從表情中看清楚她究竟在想什麽必須打碼的東西。
還特地擺出了非常誇張的姿勢,很像是某種能自己跑的仙人掌,甚至五官都變成了仙人掌風格。
“兩個人應該已經把舍利子的力量聯合在一起了。”
班長無視了司命的顔藝和動作,聲音略顯得有些低沉。
“所以才能控制那種大東西是嗎!”
皇绯劍的修行要稍遜一籌,需要反複讓自己冷靜才能無視司命。
“不要無視我啦!我是故意那麽說的!你們不要認真呀!”
司命看沒有人吐槽自己,不禁感到一陣心塞,開始大聲争辯。
“不是好消息,孤也覺得不算是壞消息,畢竟那就是你們的目标,孤會站在你們一邊。”
善惠尊看了一眼還在掙紮的人形戰艦,突然目光筆直的指向班長的眼睛。
身爲擁有舍利子的人,她的這一行爲相當于當面表态。
隻不過無人能夠确定究竟有幾分真意,班長不會輕易相信,但至少現在的同盟關系還不應該改變。
“都說了不要無視我啦!阿太!阿太不在身邊啊啊啊啊!”
司命逐漸從叫喊變成了哭喊。
缺少了皇太一的鐵拳制裁踩刹車,她開始向着暴走的方向轉變,其實平時就是這樣,隻要放着不管就多半會出事,問題就在于皇太一才不會放着不管,很多時候大家就也沒有覺得有多大問題。
“請做好戰鬥準備——司命同學。”
班長輕歎了一聲,短暫地閉上了眼睛。
沒辦法。
在重新睜開雙眼的瞬間,整個車廂内的溫度都下降了好幾度。
“是——好疼!”
司命吓得又是一抖,下意識就猛地在駕駛座上立正,結果撞到了頭疼得滾回座位上。
“呼呼……”
善惠尊用衣袖掩住了半張臉,溫和的笑聲打消了過于寒冷的氣氛。
忽然發現了克制效果?
仁者無敵或許就是這個意思,甚至會讓人暫時忽略她依然是潛在中的敵人這一事實。
“如果在這之前它一直沒有自我意識,那麽它的各種行爲要怎樣理解……恢複了自我意識之後又會有什麽樣的……回避!”
“收到!”
關鍵時刻,司命總算是沒拉胯。
甚至動作還比直接到來的攻擊提前了一步,班長也隻是憑直覺和比常人優秀很多的觀察能力判斷出了人形戰艦的行動。
當前的距離,在一開始的判斷中,是安全的。
實在是已經很遠,但還是遭到了鎖定攻擊,似乎可以證明人形戰艦雖然遭到了極大的破損,實力卻好像反而提升了一層。
“外面碎掉的……是它的封印!”
司命由于進行了一次非常成功的操作,緊張感瞬間下降到了零。
道理上似乎是沒錯。
“無法靠近呢,是單純的攻擊,還是一種警告?”
善惠尊忽然就加入到了讨論戰局的隊伍之中。
“似乎是警告,沒有第二次攻擊我們的預兆,但是卻在攻擊别的方向,爲什麽?”
班長的胸部随着思考的深入而更加具有起伏,她隻是在自問,沒有期待得到任何回答。
“看樣子真的是在掃蕩附近的威脅,到底是在警戒什麽?”
皇绯劍已經做好了來不及逃離的時候斬斷炮擊的準備,手一直放在劍柄上,片刻都不會離開。
人形戰艦的攻擊看起來似乎是很混亂的,往往都是向着某個地方轟一炮之後就仿佛沒了這件事兒,虎頭蛇尾。
在它的攻擊落點上看,也找不到什麽能夠利用的信息,就像是在掃路。
“啊啊啊啊!”
可能做完了準備活動,人形戰艦又開始咆哮。
“好強的氣勢!就像要變身一樣!感受到了悲傷了憤怒的力量!”
司命莫名其妙的在感慨敵人的強度,還好周圍沒有會被士氣影響到的人,畢竟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對士氣的毀滅性打擊,已經沒有什麽好怕的了。
“或許她說的沒錯。”
善惠尊略一點頭,竟然認同了這個聽起來十分不靠譜的看法。
“似乎……還真是……”
現在,就連班長也加入了認同的行列。
因爲它可能真的是在變身。
人形戰艦的身體已經是破損之後重塑的狀态,不過大緻上還是很像生物的肌肉構造,也就是能夠讓很多人吃不下飯的效果,一般的變身總是從改變自身形态開始,這裏說的不包括眼鏡麻花辮。
而人形戰艦的改變,則是腐爛。
可能已經難以稱爲真正意義上的變身。
最外層的肌肉已經近似溶解,從身體上黏黏糊糊地流淌向地面,呈現出極度近似于黑的紫色,幸好距離夠遠,不過還是能夠腦補出目前并不存在的惡臭。
“骨頭……”
班長的視線捕捉到了人形戰艦身體上露出的白色部分,外層的肉腐爛得非常幹淨。
“那……那個是……”
皇绯劍已經很穩重矜持,結果還是喊出了聲。
狀況就突出一個離譜。
看似馬上就要爛光了的人形戰艦的身體當中,一座黑漆漆的巨塔拔地而起,現在也在不停地生長。
借用巴别塔的比喻的話,就很糟糕……
凹凸不平的外表都是晶石,這和以前所接觸過的塔有着九成的相似,唯一的不同就是它是“活着”的,能夠生長。
“這是哪一座塔?”
班長問道。
“孤沒有印象,也許不是任何一座。”
善惠尊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可以肯定這裏面至少有一座,大概率有兩座塔藏着,它們沒有因爲腐爛而重見天日,倒像是直接重生了。
“快看地面!”
皇绯劍早驚恐地指着前方。
大地似乎被“污染”了。
曾經是人形戰艦身體上的腐爛物質,流淌進了地面之後就無聲無息地潛入其中,融爲一體。
現在它們終于蘇醒。
堅實的地表泛起巨大的波浪,已經混雜成黑色的污泥當中夾雜着無數充滿不吉氣氛的紅色光點,猶如生長着千萬隻眼睛的巨怪。
“活”起來的黑泥不僅僅是在翻湧,它們其實也在同步生長,越長越高,基層的部分越堆積越厚實,借以支撐越來越高的頂部,就像給同步生長的巴比塔增加了一圈圍牆。
“這麽大的規模,已經沒有辦法接近,等它生長完之後再看看是什麽情況。”
班長按下了主動出擊的想法,但繼續這樣下去的話,還是有十分不好的預感。
“是不是地震好久沒停了?”
善惠尊一掃平時的穩重,突然從座椅上站起身來。
“一直在震呀。”
司命很不解地回答道。
“不對,孤能夠分辨出真正的地震,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接近!”
善惠尊抓緊了椅背,向衆人說道。
非常專業,一般人可能沒有這樣的技術。
“因爲污染在擴散!繼續後退!”
班長正要思考,突然看到遙遠的方向一層地面裂開,原來剛才隻是看上去完好,其實大地内部已經被黑泥不斷腐蝕,同化,并且成爲城牆的基石,或許會一直持續下去。
“孤聽到了大地的哭泣,這樣不行,所有的土地都會被同化,一切都會毀滅!”
善惠尊的人設終于有了崩潰的前兆,關系到她所摯愛的土地,畫風就立刻改變。
“必須趁着還沒有擴大到無法接近……沒辦法了也隻能立刻沖進去,司命同學,讓我來……等一下!上面到底是什麽!”
班長的話讓所有人回想起了差點忘掉的那個從天而降的物體。
現在已經落到能夠分辨清楚的距離了……好吧并不能,表層都是在燒着的。
唯一能夠确認的是,它的落點似乎是巴别塔的本體。
由于是天上降落的物體。
所以,再高的黑泥城牆現在都沒有多大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