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如此,那就有點糟糕。
皇太一回頭看了一眼撤退的衆人,尤其是佛齋。
他也沒有暴露出任何的可疑之處,反正已經囑咐過司命好好盯着他,如果有什麽問題也應當會在第一時間發現,趕過去也不是很難,不過到了那時候就不得不戰鬥了。
說到戰鬥感覺也是一直有點微妙,至今它也不像是什麽根本打不過的敵人。
算了,還是熊的問題比較重要。
如果它的體内也有怪物,這一次正好是了解這種敵人的大好機會,當然,能夠避免戰鬥才是最好的。
“吼!”
熊的吼叫聲不知道有什麽意義,似乎是在暴怒。
和一般的野獸還是沒有什麽分别。
那麽,接下來就是變身時間。
變……
好像沒有要變成什麽的樣子哎。
普通!
完全就是一般的熊吧!
它對皇太一有着一點警惕,應該是在考慮該不該靠近。
的确是非常冷靜的态度。
“那個……”
皇太一嘗試着和熊說話。
說話本身沒有意義但可以成爲某種契機。
“吼!”
熊一直好像是在生氣的樣子,聽到了皇太一對它說話之後,也發出了低沉的吼叫聲。
接下來就沒有了。
沒有主動進攻也沒想要逃跑,又好像想要傳達什麽東西。
這還是皇太一第一次希望眼前的熊不是熊,而是穿着熊形狀動力裝甲的奇怪大叔。
如果能夠虛拟出一個大叔的人格就好了呢,但這隻能想想,不能在現實中實現。
假如熊不是兇手的話,桑塔納到底是被什麽東西吃掉的?或者說真的隻是意外?
熊好像要離開了。
這就走了嗎?一點頭緒都沒有。
皇太一認真考慮過是不是追上去,想了想還是算了,現在這個狀況還是完全搞不懂,也擔心司命那一邊的情況。
也沒有經過太長的時間,現在直接追過去的話應該能追上。
“喂!你們還好嗎!”
很快就發現了相互扶着站在庭院當中的佛齋夫婦,還有李河山。
這個庭院在旅館相對偏向左側的一邊,通往車庫,也能夠直接開到路上。
“先輩!”
司命表面上看好像是在驚喜地迎過去,其實是爲了背對着其他人,她使了一個眼色表示一切正常。
“哦?你把熊趕跑了?那可真要謝謝你。”
佛齋沒有因爲這件事而感到特别的驚訝,不愧是見多識廣的老年人。
“嗯,熊跑了。”
皇太一點了點頭,這不是在說謊,雖然是熊自己跑的。
“啥?你沒殺了它!那它回來怎麽辦!”
李河山一聽到熊沒死,好不容易恢複正常了的臉色又變得灰白。
“犯法的你知道嗎?又不是正當防衛,我可不願意冒這個險,反正它現在不在這兒,你們就先去鎮子上報警呗,我或者她在這邊守着等警察來,這不就安全了?”
皇太一這一次有點想親自跟着佛齋,讓司命在這邊守着,也想試試看到底還會不會被封閉在醫院當中。
“對……對哦!就是這樣!你真是天才哈哈哈!車,車怎麽還不來?”
李河山臉上的擔憂瞬間消失不見,一切都是因爲接下來可以跑路。
皇太一還在思索剛才的熊。
熊雖然在憤怒但很難看出有什麽惡意,作爲一隻熊它的智力顯然要更高,但還是沒辦法傳達什麽重要的信息。
等啊等。
石淩據說是去開車了。
車庫意外的有一點遠,但不管怎麽樣也該回來了才對。
“吼——”
猛獸的聲音再一度響起。
李河山的臉色就像警報器一樣瞬間改變
然而這一次,臉色改變的還有皇太一。
“不好!這聲音是在車庫那邊!”
司命也突然想到了什麽。
聯想到好久沒回來的石淩,這個答案或許已經……
“不……不要啊啊啊!”
李河山這一次沒有吓得癱軟,他的眼睛從呆滞到不受控制地轉動,再到長時間持續的呆滞,随着一聲比野獸咆哮還要恐怖的吼叫,他獨一自一人沖向院落的轉角處,往通向車庫而專門開辟出來的路狂奔。
“司命!照顧好他們兩個人,我去看看!”
皇太一也隻能暫時把司命留在這裏,他現在對佛齋老人的懷疑越來越淡,有很大概率真的另有什麽怪物。
佛齋夫人好不容易才恢複,現在聽到了野獸咆哮,又有要暈過去的的征兆。
“交給我吧!”
司命眼疾手快扶住腿軟了的佛齋夫人,同時大聲叫道。
暫時這邊算是有了安排,皇太一在幾句話之間竟然已經落後了一大截,李河山奔跑的速度果然是非同小可。
追!
現在更不能讓李河山再落單,犧牲者恐怕已經有兩個了。
血的氣味很快就随着空氣飄到了附近,已經沒有什麽還需要預示的。
路邊橫着一具被撕扯得令人不忍直視的屍體,從衣服的殘片來判斷,隻能夠是石淩。
同時看到了熊的蹤迹。
這裏不是車庫,車庫還在比較遠一些的地方,算是旅館旁邊一塊沒什麽布置的空地,估計是考慮到車庫的大小,覺得還需要個露天的停車場,所以才保持着空地的樣子。
實質上與山接近于一體,沒有明顯的圍欄,隻有幾截不知道爲什麽還分開了的低矮牆壁,勉強算是一個分界。
熊已經從牆壁之間巨大的空隙鑽了出去,動作笨拙。
血迹一直通向車庫的方向,可能直達門口,看樣子,石淩應該已經抵達了車庫的門口,但遭到了熊的襲擊,被叼到了這裏準備吃掉,但因爲發生了什麽事所以熊就逃跑了。
熊逃跑的方向也有血迹,多半是石淩身上的。
地上好像落着一個大概是電擊器的東西,是它擊中了熊所以才令它叫出聲的嗎?
等等,說好的怪物呢?
皇太一立刻去追跑掉了的熊,熊不是一種笨拙的動物,隻要想快,它的動作就會很快,其實剛剛發現它的時候就已經隻是一個模糊的影子一閃而過。
好在附近沒有什麽參天大樹,熊逃跑的路線也清晰可見,幾步就能夠追上去。
的确是熊沒錯,就是大家都很熟悉的那一隻,它的身上沾了不少的血,肩膀上有一道很明顯的新鮮傷口,也就是說受了傷。
慢着。
皇太一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它是怎麽傷到的?
按照一般人的邏輯來推斷,熊之所以會咆哮,自然就是因爲這一道傷口了,幾乎可以肯定就是石淩在最後掙紮的時候傷到了它,同時,她也被因爲傷痛而狂暴的熊撕扯身體當場死亡。
可是這裏面有明顯有問題的漏洞。
現場根本不存在能夠給熊造成皮外傷的武器,熊是一種猛獸,符合皮粗肉厚的概念,傷不算輕,一般人即使拿着刀劍恐怕也無法做到,何況現場隻有一把電擊器,根本就沒有其他的武器。
空手就更不可能了,連司命應該都難以做到,皇太一也認得出來刀劍創傷的樣子,和熊的傷口大緻符合。
不對,不應該直接懷疑熊的。
現場有屍體,有看上去一定是兇手的熊,可是這絕不意味着它就是真兇。
先不追了,事情越來越奇怪,過去的推論很可能要被全盤推翻。
既然兇手有很大的概率另有其人,那麽對熊窮追不舍也是毫無意義的,甚至能夠引發兇手的關注并且做出下一步的行動。
就當是沒有追到。
其實皇太一始終都不大能夠理解心愛的人逝去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隻知道這一定是痛苦至極的。
李河山跪在血泊旁邊,像一座雕像,沒有哭泣,沒有發怒,就這樣呆呆地任憑時間流逝。
皇太一覺得自己不出聲才是正确的選項,很多人以爲自己是一片好心就随随便便勸慰别人,卻意識不到這麽做很可能會産生反作用。
該如何開口呢?
節哀順變……個頭啊!絕對不行的。
皇太一已經做好被遷怒的心理準備了,第一次遇到熊的時候就是自己放跑的,第二次,也就是剛才,依然是自己放跑的。
這裏面當然有至少自認爲足夠合理的理由,但是人類始終是一種情緒上來之後就不再能夠理性看待事情的生物,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或許可以侃侃而談,可是,當主角變成了自己之後,之前多麽合理或者不合理的理由就都沒有意義了,能夠相信的隻有自己腦中所想着的那一點點。
先被毆打一拳,能不能消消氣呢?不,還是希望能夠心平氣和地好好談一談。
李河山依然和剛才一樣,沉默中。
皇太一已經走到了他身邊不遠處,不準備主動提及話題。
“你沒殺了它。”
沉默了好久的李河山終于開了口,目光沒有落在他的身上。
“嗯。”
這時候多加解釋的話,可能會适得其反,皇太一很含糊地應了一句,不準備交代更多的事情。
“她……死了……”
李河山的臉上竟然呈現出一種無限接近于微笑,但卻絕對不是微笑的情感。
這樣的人,心多半已經死了,即使人活着。
“很抱歉。”
皇太一想起的是以前某句名台詞,意思是說人和人之間感情無法相通。
他人的痛苦,正是他人的東西。
碰——
沒什麽力量的拳頭打在了皇太一的臉頰上。
皇太一的臉色驟然一變。
不是因爲李河山突然的攻擊。
是因爲,他看見地上的屍體仿佛動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