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
坐标不明。
“真是不知道這算精神不正常還是太喜歡演戲,無法理解。”
班長也全程旁觀了鬼牌的演說,當然,唯一的反應就是像在看傻子一樣。
精簡成三個字就是“什麽鬼”。
她和司命沒有遭到太嚴密的監禁,甚至可能連軟禁都算不上,根本就不存在看守。
但是在這裏也無法逃出去。
“是中二病哒。”
司命縮在軟軟的沙發上,以不要頭發的氣勢猛地肝着手遊。
“現在的手遊還真是厲害,都到了這個地步了竟然還要正常開服……難道是我比較不正常?”
看了一眼司命手機上的遊戲,班長微妙地歎了口氣。
“因爲時代和人心都壞了。”
司命明顯不知道這句話正常來講應該用在什麽場合上。
“很好,說得很好,如果時間能夠倒流幾百年,或許你會成爲無數人所崇拜的神,而即使是在今天,我也依然要好好謝謝你,正因爲你所提供的不可思議的力量,我們的計劃才得以成功!”
鬼牌輕輕拍着手,從走廊的另一邊走來。
“很抱歉我覺得我跟不上你的思路,如果直白一些講的話,我确信你有問題,腦子的部分。”
班長并不會跟鬼牌客氣,更不準備和他讨論那些所謂的大道理。
“不用客氣,我不希望能夠得到更多人的理解,因爲我們孤獨,所以我們懂得自由的思考,懂得從無人觀察的側面觀察人類,這才是對我們最大的贊賞!”
鬼牌的聲音當中出現了各種不同的混響,好像有數個人在一起說話一樣。
“因爲精神分裂所以才變成這樣的啊,我不會可憐你的。”
班長的态度依然冷若冰霜。
“哈哈哈,本來以爲你會有什麽獨到的看法,沒想到也不過如此,反正她的力量已經被我們解析完畢,最後一塊拼圖現在也補全了,所以——你們随時可以離開。”
鬼牌沒有說出“所以你們已經沒有用了”這句非常要命的flag,而是儀态大方地行了個禮。
“你說什麽?”
班長微一皺眉,想要從鬼牌面具下的眼睛當中看出他的真意。
“我們是世界的考驗者而不是破壞者,正所謂擁有真正大義之人,所以我們才會在這裏等待着人類的選擇,你們當然也可以選擇成爲敵人,這都是你們的自由,誰都沒有必要進行幹涉,那麽,有緣再見。”
鬼牌微笑着轉過了身,後背毫無防備地暴露在班長面前。
“回到我一個問題。”
班長沒有出手背刺,而是十分嚴厲地開口問道。
她看了一眼除了玩手遊以外什麽都不管不顧的司命,眉頭又無聲地皺了起來。
“如你所願。”
鬼牌停下了腳步。
“你認爲人類已經如此不堪,到底什麽事情會讓你這樣想?太偏執了。”
班長冷聲說道。
“甜黨和鹹黨,你是哪個?”
鬼牌問的卻是個好像根本沒有意義的問題。
“我不執著于那種事情,我隻關注健康與否,這有什麽意義麽?”
班長冰冷的表情一瞬間有些崩潰。
果然這個問題的轉折實在是太難以理解。
“那麽換一種思路,你覺得世人所謂的垃圾食品如何?”
“斷然拒絕!你想表達什麽?”
班長的回答也是斬釘截鐵。
“這就對了,人類這種生物,連鹹和甜兩種味覺都無法互相包容,連你說的健康和不健康都要相互排斥,難道你還期望彼此之間會有更多的理解麽?我們是辛之怪盜團,遊離于甜鹹之外的第三種力量,并非味覺而是灼燒的刺激,我們就是火焰,是淨化世界,将一切洗練重鑄的力量。”
說罷,鬼牌也不管班長能否理解,揚長而去。
“糟了……爲什麽好像有點被說服了啊……”
僵硬了十幾秒鍾之後,班長突然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單手捂着額頭自言自語。
“那個……我們可以走了?飯呢?”
司命終于肯從手遊當中抽出一點點時間擡起頭。
……
南極。
謎之基地内部。
“你打算放她們走?”
甯安平抱着手臂站在轉角處,他已經等了一段時間。
“是的,必要的數據都取得了,能量的量産也确保了,接下來……就是人類選擇的時候。”
鬼牌早就知道甯安平等待這裏。
“記得我們的契約嗎?”
“當然,我想看看這個世界是否有必要拯救,而你,想要以自己的方式來拯救世界,我來負責對全人類進行考驗,你負責在認定人類沒法通過考驗的時候将這個世界的生命全部毀滅,包括你我在内,這些事先都已經說得明明白白。”
“哼,隻有毀滅一切,讓生命重新踏入進化之路才是最終的拯救之道,你竟然還把希望寄托在無聊的下等生物上,明明隻要像我一樣接受進化就可以了。你,不,你們心中的執著真的那麽有意義麽?最終的結局是不會改變的,世界将在毀滅之後迎來重生。”
甯安平十分不屑地冷笑了一聲。
冷靜與瘋狂,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糅合在一起,極其矛盾,卻又好像并非不合理。
也許人本身就是如此複雜的生物。
“那隻是虛假的自我滿足感而已,和我們所追求的考驗并不是一回事,但我也沒有輕視你的想法,你有你的考量,我們也有自己的考量,僅此而已,無法相互理解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這是我們從一開始就看透了的一種本質。沒有掩飾的必要。”
鬼牌的姿态始終非常高傲,談吐之間彬彬有禮,但在他的眼中,萬事萬物都要比自己更低一頭。
“好吧,給你看一種好東西,說不定會改變你的想法。“
甯安平從白大褂當中摸出一枚閃亮晶瑩的物體,在掌心當中抛了抛。
“這是什麽?”
鬼牌将視線移動到那個貌似簡易注射器的物體上,能夠感覺得到裏面充滿了力量,這和他們一直使用的,從司命體内漏出的神力進行增殖所獲得的新能源有一些相似,但肯定不是同一種東西。
“是根據神的完整數據所精煉出的新能量,目前還沒有命名。”
一個聲音,随着接近的腳步而響起。
“是你……你竟然親自來到了地上?繼承了古代血脈的亡靈,不存在于史書記載之神……”
一直鎮定自若的鬼牌聲音有些動搖。
“哦?這很奇怪嗎?我又不是都市傳說當中的存在,想去哪裏是我的自由,另外,請不要随随便便用亡靈之類的說法來稱呼别人,我也不是什麽神,那些隻是被人強加的頭銜。”
與人類十分相似的身影面對着鬼牌,好像因爲對方的用詞感到不快。
“在悠久的曆史當中一直陰魂不散的家夥,稱之爲亡靈才是最合适的,你想在貴賓席上觀看演出嗎?”
鬼牌對來者非常忌憚,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
“并不是,我反而是想——快攔住他!他已經發現了!”
來者已然看穿了鬼牌想要逃跑的想法,厲聲怒喝。
“哈哈哈很抱歉!從來就不會讓誰做什麽選擇!人類隻要老老實實滅絕就好了!謝謝你提供的幫助!”
甯安平的臉上兇相陡現,将手中握着的注射器猛地插入了自己的脖頸。
“喂!你瘋了啊!不……那究竟是……”
鬼牌躲過虛空當中劃過的利刃,驚駭地瞪着甯安平。
“真正的進化現在才算開始!見識一下什麽叫超越一切的終極生物的力量如何!雖然在這之前你就會死!”
甯安平身上的白大褂被猛地撐裂,他的身體瞬間發生了異樣的劇變,掌心當中聚集起一團猛烈的能量,在他的揉捏之下,能量球又肆無忌憚地膨脹了好幾倍。
“怪盜拒絕一點都不華麗的退場!再見!”
鬼牌左手剛要擡起,一束猛烈的高熱光線穿透了他的身體。
“喵!”
小小的黑貓趁着混亂,在地上靈活地跳來跳去,沖出了包圍。
貓的形态,也是怪盜千變萬化的姿态之一。
因爲貓的體型狠小,所以能夠避開本來避不開的攻擊。
“算了,不過是個承受不住力量的下等生物而已,放着也沒什麽,很快就有其他的客人要來!快點準備!不要功虧一篑!”
來者制止了正要追趕的甯安平。
“很好,我體内的力量已經快要滿溢了,就讓我好好迎接他們。”
甯安平的神智非常清醒正常,沒有任何在狂信者身上出現的副作用。
他,似乎已經沒有任何弱點。
……
數分鍾後。
“大佬大佬,那邊怎麽樣啦?”
躲在房間裏的司命等到了回來的班長,當然手裏片刻不離地握着手機。
“很奇怪,不知道爲什麽好像起了内讧,利益分配上出了問題嗎?那個怪盜也有問題,因爲他的腦子一直不大正常,所以我們就沒考慮過他到底是天生不正常還是受到了什麽影響,搞不好這個人也是受害者……正常人會因爲甜鹹争執就開始毀滅世界嗎?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人,根本不合理!”
班長皺着眉,經典的生氣模樣并不是故意在給誰看,很多情況下是她在思考的證明。
“會!吃肉就是正義!阿太都聽到了!還說能讓大佬當場發飙真不容易!”
司命非常确信地舉起了手,手裏還握着手機。
“你難道開了……不行,我必須冷靜下來,最近不可思議的事情有點多,不能被打亂節奏。”
班長表情有點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想要擺脫司命帶來的幹擾。
“那接下來怎麽辦呀,大佬有沒有什麽辦法?要直接去彙合嗎?”
“我不喜歡這個稱呼……算了,看起來他們對我們一點防備都沒有,是過于自信呢,還是有什麽準備?不管是哪種,既然敢把我們放在這裏,這個機會怎麽可以放棄,不做點什麽可不行。”
班長的指尖輕輕頂在眼睛的邊緣,向上一推。
久違了的寒冷反光浮現在鏡片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