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世界。

聖莫妮卡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過在她眼中，當然是發生了神迹。

證據就是自身數據已經變成了【LV1，外境之神】的司命還在天上飄着，并且在發光。

奄奄一息的甯錄和瘋狂的少年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空中多出了一個……應該是王座的奇怪物體，就在司命的正下方懸浮，同樣也在發光。

聖莫妮卡無緣無故地覺得甯錄和少年就在那個王座當中，至于究竟發生了什麽……不清楚。

不清楚的時候就要祈禱。

她虔誠地吟誦着古老的禱文，希望神能夠降下慈愛與憐憫。

事實上，兩個人的确在王座當中。

以司命透支的神力建構起來的城市，正是“英雄的戰場”這一概念的具現。

戰鬥，此時還在繼續。

上一秒種還在肆虐的龍卷風，在一陣激烈的金屬撞擊聲中戛然而止，巨大的戰斧也被猛力彈向遠方。

轟——

即使是殘餘的力量，戰斧下落的威勢也依然十分可怕，滿地都是的士兵就很倒黴了，明明還沒有輪到他們死，結果從天而降的戰斧很樸實地砸碎了幾百個人。

這些人其實并不是真正的人類，就算死得再多，也都是相當于幻影，目的就是爲了襯托戰場的殘酷。

少年的武器已經換成了兩柄長戟，兩眼當中的兇光依舊，呼吸卻明顯變得沉重了不少，嘴角也多出了一絲血痕。

即使是它，也同樣是能夠流血的。

至于剛才的武器，早就在龍卷當中折斷。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痛快！就是要這樣才對勁！”

少年明明已經遭受重創，但這時他的鬥志反而燃燒到了更高的水平。

因爲看到了死的可能性。

人被殺，就會死。

有可能死，所以才會愉悅。

完美的循環，非常合理。

淡淡的光芒浮現在他的身體表面，将剛才對抗飛斧所受的内傷快速修複。

甯錄丢過來一斧頭之後，沒有繼續追擊，他的心中沒有和少年相關的仇恨。

畢竟大家都是狂戰士，雖然最近的狂戰士越來越懂怎麽說話了，但多少也要給這個職業留點面子比較好，身爲狂戰士請不要那麽有理智，腦子那種東西有什麽用呢？

所以，甯錄始終在很認真地和蜂擁而至且數量無限的雜兵鬥智鬥勇……好吧并沒有鬥智的成分在内，本來就是背景的雜兵也不可能造成傷害，就這麽一波一波地被大量砍殺，沒有經驗值也沒有金錢掉落。

因爲被甯錄幹脆地無視，少年的怒氣繼續沒有理由地飛速上升。

與其看到甯錄好像什麽都沒在思考的臉，他更想看到令人心寒的殺氣，更想看到冷徹如冰的殘忍。

“你爲什麽不追擊！剛才你爲什麽不追擊啊啊啊你這混蛋！瘋狂的襲擊我啊！撕裂我啊！”

在少年的眼中，甯錄本來很正常的應對方式已經變成了對他的愚弄和侮辱，是不可饒恕的事情。

戰鬥。

殺掉敵人，或者被敵人殺掉，除此之外，無需其他。

少年暴怒的咆哮，令他的臉扭曲成了猛獸的模樣，他緊握着長戟，再一度奔向甯錄。

這一次他混在了沖鋒的軍隊當中，沒有像上次一樣從空中飛行，這倒不是因爲想到了什麽計策，在狂化的狀态當中。他能夠采取的行爲是極不确定的，可能會産生各種各樣不同的變數。

甯錄馬上發現了釋放出濃郁殺氣的少年，針鋒相對地怒吼着，立刻也無視了周遭的雜兵，直接一腳踏進了雜兵海，邁開大步發起沖鋒。

這一腳下去，就有不知道多少雜兵直接打上了馬賽克。

“哈哈哈哈！看招！白鹭——爆碎圓舞！”

少年怒喝一聲，雙手的長戟開始以一正一逆的方向瘋狂旋轉，然而，本應該馬上出現的龍卷狀氣流卻沒有出現，倒是出現了兩個形狀規則的光環。

周圍的氣仿佛都集中到了旋轉的光環當中，形成了一種内斂的氣勢，内斂當中，有孕育着某種危險的可能性。

同時，随着旋轉，相反方向的兩圈圓環狀光芒當中響起嗚嗚的詭異聲音，如同某種飛鳥高亢的鳴叫，一聲比一聲尖利。

狂奔的甯錄也正好殺了過來，不由分說迎面就是一擊。

少年雙手的光環脫離了旋轉，搶先一步攻向甯錄。

兩個光環除了在不斷嘯叫以外，似乎也沒有特别厲害的地方。

甯錄對于這一類忽然冒出來的東西，采取的态度非常簡單，就是硬怼。

戰斧直接砍到了光環上，就像用蒼蠅拍去打一隻蚊子。

炫目的火光突然與恐怖的爆炸一同迸發，刹那間就吞沒了甯錄沒有防護的上半身。

那是足以将百裏沃土化作赤地的超級爆炸，火光在那一瞬間幾乎傳遞到了遙遠的宇宙，而且還在不斷的擴散。

“嘻嘻嘻嘻一下子就死掉了嗎！不痛快不痛快！給我活過來！聽見沒有！活過來！”

少年狂笑的臉突然被悲痛完全侵蝕，在他眼中，甯錄還沒有被烈火吞掉，好像還站在那裏，威風凜凜地等待着他的挑戰。

所以他興奮地沖向那其實不曾存在的幻影。

鈍重的光芒，自高空一閃而落。

如同直接切開了當前的空間，爆炸殘餘的火光的正中央被劈開了一條寬闊的裂縫。

甯錄威嚴如大力巨神般的面孔，顯現在裂縫當中，面無表情。

少年下意識地伸出長戟格擋，然而，剛剛與光芒接觸的刹那，長戟就應聲碎裂。

難道能夠抵擋住這開天辟地般的一擊麽？

答案是——否定的。

好像隻是被輕輕掃了一下而已，他的身體卻不由自主地飛了起來。

經過了既短暫又好像極其漫長的停頓，半弧狀的血影突然從少年的胸口閃現。

他的身體，從肩膀部分撕開，傷口一直延伸到腰間。

“這種愉悅……無上的愉悅……就是……失敗和……死的……感覺……”

少年的臉上挂着孩子般天真的笑容，過去以往的扭曲，殺氣，渴望，狂笑，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瞳孔的光芒，迅速變得灰暗了。

“吼——”

甯錄雙手緊握着戰斧，繃緊全身肌肉，仰面向天，發出了勝利的咆哮。

燃燒的世界，開始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