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擁護的帝王,自然做什麽都是對的。
如果有錯,那便是蘇殷不識好歹。
“帝之胸襟寬廣,當爲天下表率!”忽然有臣子起身舉杯,向軒轅新帝行禮敬賀,一緩方才的尴尬氛圍。
群臣聞言附和,一齊起身作揖。
軒轅智開懷大笑,同群臣大飲一盞,好一派君臣和樂,盛世之景。
唯獨蘇殷立在原地,茕茕孑立,嗤笑出聲,維持桀骜不馴的人設不動搖,哼道:“亂臣賊子!”
她擲地有聲,場面又死寂了。
軒轅智欣賞的眸光一頓,從觀看美人的迷蒙中清醒過來,俨然一副明君做派,“愛妃怕是睡糊塗了,這裏的臣皆是對孤忠心之臣,子亦是遵孝義敬父輩之子,何來亂臣賊子呢?”
衆人立即躬身,大喊:“陛下聖明!”
軒轅智改口的稱呼清晰明朗,由公主到愛妃無縫切換,不知情的還以爲蘇殷早已經過了冊封,真是他後宮一員。
然真正看清楚狀況的老臣都清楚,是真正的下馬威。
于蘇殷是警示,又何嘗不是軒轅智借機在敲打歸順的老臣。此後将蘇殷置在後妃位置,前徐國勢力歸于治下,所有妄圖打着徐國舊部出山的都要掂量掂量。
按劇本說的,蘇殷她是養在深宮的公主,忽被一個帥氣的男子語言調戲,應臉紅羞憤,“你、你叫誰愛妃?”
然後轉身跑掉。
廢柴公主沒什麽家國理想,深仇大恨轉瞬即逝,乖乖被男主收入後宮才是正确選擇。
蘇殷是專業的,演臉紅她會,提起裙子捂臉小跑她也擅長,可現實是捂臉跑會阻擋一部分視線,她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人。
眼前的一抹白色極爲堅硬,在蘇殷撞上去後,紋絲未動,竟然連側身讓開一步也無。
他硬挺挺的擋住去路,站在蘇殷身前,宛若磐石。
蘇殷後退移步,好奇擡頭看了一眼。
白衣寬大,男人意外的清瘦,身形高挑,露出來的脖子上肌膚瑩白仿佛美好的脂玉,看不出皮下血色,他的容貌俊美如仙,是見之便不會忘記的好顔色。
蘇殷愣住了,“是你。”
打傘的漂亮小哥哥!
男人的膚色比上一次見白透些,周身氣質一如既往清冷,如月般姣姣聖潔,又似缥缈的清風,仿佛随時可羽化登仙而去。
此刻他神色不變,好看的眼中一片甯靜。
男人在看她,可蘇殷透過男人的表情,又看不出半點情緒波動。
蘇殷想,他不認識她也正常。劇情會對角色意外死亡的部分做出适當修正合理化,男人不會記得蘇殷在他面前死過,自然也不會記得他給過蘇殷臨終關懷。
一傘之恩的恩人。蘇殷心下遺憾。
專業的扮演者時刻牢記場合和觀衆,不留有一絲破綻。是以,蘇殷迅速調整好狀态,驚訝稍縱即逝,不被人察覺,一秒入戲。
群臣隻聽見了蘇殷的喝斥,“起開,你擋我路了!”她對男人道。
這已然是蘇殷做出的溫和版,如果按原公主的脾氣,少不得要加一句稱謂:不長眼的死奴才……
前方沒有窄到隻容一人通過,便是并排再走八個蘇殷都綽綽有餘。還是那句話,觀衆都看着呢!
蘇殷本就是宴會焦點,上到男主下到宮女甲皆因剛才的事情,正一瞬不差的看着她。
所以氣勢不能弱,脾氣不能小,公主的人設必須穩。
但是面對蘇殷的無理呼和,男人卻似聽不到一般,他準确無誤的叫出了蘇殷的名字。
“蘇殷。”輕緩的聲音不大,足夠蘇殷一人聽到。
蘇殷的眼睛瞪大,立刻意識到,這不是他該叫出來的名字。上一次瀕臨死亡,她一時腦熱說出的真名,不該被男人記住。
這世界蘇殷扮演的女配以徐爲姓,多被稱作公主。
蘇殷是她的真名,是穿越許多世界,始終如一的姓名,也是她區别于劇情裏人物人生的唯一真實。
告訴男人出于偶然,同是因她從男人身上受到善意的回報。
因爲劇情修正,蘇殷心知她死後,離城外的痕迹會徹底消失,沒人記得。所以她便沒顧忌說了真實姓名。
他不爲世界劇情修正而更改,記住了她名字?
“管理者?”蘇殷打量男人,忽然嘴角抽搐了一下。
如果這時可以将人的好感直接以進度條的形式呈現在頭頂上,男人就會看到,蘇殷是怎樣對他的好感從百分跌破零點的。
蘇殷對于管理者那群監工素來不喜。
男人無知無覺,平靜的臉上未見波動,始終萬事不存于心的模樣。
高坐上位的軒轅智禮賢下士聖口問候了國師,請他落座。
國師?啥?軒轅智什麽時候有國師了?蘇殷詫異。
“愛妃也一齊入座吧。”軒轅智邀請她,蘇殷才想起來劇情。
然後蘇殷陷入了迷之沉默。
她若是接着剛才繼續跑出去會不會太矯情?不過軒轅智又叫她愛妃了,不如跳過剛才的意外,重新再來一遍?會不會又太刻意?
算了,還是坐下吧。
至少還能聽聽國師的事。管理者怎麽會成爲國師?難道她猜錯了,這實際是個扮演者?
蘇殷自我否定的搖搖頭,這樣不苟言笑冷冷冰冰連個表情都沒有的人,怎麽能是喜怒哀樂門門優秀的扮演者?
當然,也不排除,這個國師的角色就是面癱,需要演技演成這樣。
宴會後面無驚無喜,沒出現什麽意外,連一身孝衣的前公主也安靜如雞,沒再說出吓人的話。
即便蘇殷有大罪過,新帝都喚她愛妃了,那就變成了家務事,不是他們這些臣子能管的。
大家對國師同樣好奇。
天降能人的故事,誰家都有一大摞,但那些能人也不會下雨啊!行雨,是人力可以的嗎?
說到這兒就不得不提這世界森嚴的天道規則,來自外面世界的神級人物,在之前世界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别管用法術還是科技還是其他神秘能力,到了這裏,統統不成。
人工下雨那是天道規則禁止的事!這世界沒開發那項業務。
雖然這裏人們不知天道規則,但他們知道人爲降雨的難度啊!
因此,國師的一場雨,宛如神迹。蘇殷眨巴眼睛,聽人們對國師鼓吹。
哦,那金燦燦的雨。這麽厲害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