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并非女孩的頭,本就是籃球,蘇殷爲女孩換成球的建議,自然沒用。
“這樣想想,女孩也怪可憐的,頭不見了,隻能抱着個籃球假裝頭還在。”她歎息道,“挺不容易的。”
“你說真的?”楚瀾挑眉。
“假的。”蘇殷突然生氣,“鬼又沒有形态,她變出個頭來很困難嗎?她現在這副模樣在這裏,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是來吓人的!能有什麽值得同情?你不知道,我剛才以爲自己踢到個人頭,心理陰影有多大?她還攔住我,吓唬我,一直問我她的頭去哪裏了……”
無頭女孩能對上蘇殷毫不怯場,明顯不是什麽溫順鬼,信了她的邪!
蘇殷喋喋不休的告着狀,楚瀾看她氣鼓鼓的小臉,眼尾因爲激動,沾染上了些許薄薄的桃紅色,眸光潋滟而生動,隐約可以窺探到她不屬于任何世界的,最初最真實的模樣。
其實每次他們一起脫離世界的時候,楚瀾都可以看到她真正的靈魂,驚鴻一瞥,見之不忘,她原本的容貌遠遠勝過了他們一起走過的所有世界。
每個世界的她都有不同,但當他見她的一瞬,卻又和記憶中的她無限重合,甚至比記憶裏的她更合适。
他知道,那便是她。
純淨、耀眼,仿佛将萬千世界的光華融爲一體,又似輪回終點裏的璨璨熒光,至暗中的星光點點,那是時間之靈留下的虛影,它們停滞在輪回終點的空間裏,輕觸即可碎裂成一場時間雨幕,紛然飄散,無數細碎的雨滴記載着某個世界某個時間裏的所有景色,盡态極妍。
即便這樣的光彩,都不及她靈魂的萬一。
也許正是因爲她的不同,他才可以在茫茫的世界中,一眼便看到她,與她相遇。
随着他掌控的力量越強,與他靈魂綁定的蘇殷,靈魂之力愈發純粹,她原本的容貌,也在每個世界中體現得更加明顯。
與此同時,她靈魂上的氣息越來越熟悉,這讓楚瀾憂心忡忡。
楚瀾可以肯定,她的來曆,并不像她說得那樣,是個制造出來的複制品。
執行者還沒有能力,制造出她的靈魂。
但再具體的,楚瀾也不确定。
因爲蘇殷靈魂上本源之力的氣息,似乎和他同根同源——想到這裏之後,楚瀾就再也沒有往深處想了。
他拒絕承認蘇殷是他後代的一切可能性。
至于她會不會是他的長輩?
在楚瀾的潛意識裏,不存在這個選項,因爲他可以感覺到,不會有什麽比他的存在更久了。
包括永恒界。
再說現在,籃球場上的學生很多,沒有人看到無頭女孩。
楚瀾說沒什麽危害,可以說明這女孩對平常學生沒什麽惡意。顯然校園裏沒有無頭女鬼的傳說,也從側面證實了這一點。
但放任無頭女孩在這兒,明顯是送怪給女主升級,這不符合蘇殷他們搶主角氣運的套路。
所以蘇殷準備先下手爲強,爲構建和諧的校園添磚加瓦。
兇鬼留着吓女主就夠了,像這種不追人,不咬人,專注玩籃球的鬼,還是送去地府爲好。
有楚大佬這個地府二代在,和女孩的談話很順利,但是女孩要見到一個男生最後一面,才肯離開。
這個要求不算困難,蘇殷和楚瀾答應了。隻是詢問男生在哪的時候,出現了意外。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很溫柔,聲音很好聽。”女孩憧憬的說着男生的特征,希望蘇殷他們幫忙找到男生,待她了卻心願,她一定離開。
無頭女孩對該男生的長相班級等一概不知,隻知道是H中的學生。
“什麽都不知道?”蘇殷嘴角抽搐,“你真不是不想去投胎,故意找的借口?”
“沒有!我想見他,我一直等在這裏,就是想再看看他,可是一直都沒有等到。”女孩聲音低落,不像說謊。
“幫你找到後,你怎麽認出是不是你要見得人?”楚大佬一針見血。
女孩不說話了。
她沒有頭,蘇殷看不出女孩的表情,但這長久地緘默,已經說明了問題的關鍵性。
她竟然還真認不出來!!
蘇殷決定收回上面的話,這個要求遠比她預想中,女孩要找到殺她的兇手,或者是找到她的人頭,困難得多。
“确定不想找兇手報仇嗎?”蘇殷好脾氣的問。
女孩搖了搖頭,“麗麗已經被抓起來了,我不想報仇,那天我也有錯,她是一時沖動,我不應該和她吵架,我們是好朋友,我原諒她。”
“好朋友?”蘇殷懷疑的看着女孩脖子,對她口中的好朋友,不太苟同。
女孩不在意,她說:“對啊,我們是同班同學,麗麗成績很好,我們經常一起寫作業,不過那次做數學題的時候,我們吵起來,發生了争執,我就死了。”
蘇殷剛想說這做數學題的起因怎麽這麽耳熟,還是楚瀾提醒她說:“十四歲女生殺死同班同學,殘忍肢解。”
“哦哦。”H市不算大,這麽一個兇殘的案子,她當然聽說過。記得有個女警還和她說過,兇手是嫉妒被害人漂亮來着。
再結合女孩現在的狀況,明顯被害人的頭部還沒有找到。
由于涉案的是未成年,死者和兇手的信息都被隐藏,案發地又在校外,所以蘇殷此前并不知道,這案子涉及的人居然也是他們學校的。
女孩堅持她唯一的心願,就是見到那個男生。
蘇殷思索半晌,覺得找人難度太大,她說:“還是直接送走吧。”
楚瀾:“行。”
無頭女孩從兩人簡單的對話中,悟到了真相:“你們是準備不管我了嗎?”
蘇殷沒說話,另一邊楚瀾拿出手機,撥通地府專線,坐實了女孩的猜測。
“不要!我想想,他高高的,長得很好看!”女孩急急地說。
“高個子,好看的男生很多,能不能具體一點?”
無頭女孩小聲說:“我沒看清。”
蘇殷:“還是送走吧。”
楚瀾已經接通了電話:“嗯,是我。H中過來一下,有鬼。”叙述一如既往的簡潔。
“等一等!”女孩再努力回想,“我還記得、記得,那天的體育課上練習投籃,我一個球都沒投進,同學們取笑我,放學後我一個人留下來練習,一時沒注意天就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