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蘇殷說不上來,但她就是相信。
高高在上的神祗,光明、尊貴,他的身上集合了世間所有美好詞彙,他的光芒澤被萬物,不吝啬任何生命……
蘇殷的評價很客觀。她不願意把那些狹隘的揣測,放到神的身上。蘇殷說,神應是光明的才對。
當然,新歡的事情暫且擱置不提。
蘇殷的一番解釋,族人們心安了不少。
但其實蘇殷說這些話的時候,她是有些心虛的。不知道爲什麽?總感覺那個神座上的男人,并沒有表面看起來的風光霁月?
或許,應該更小心眼?
更腹黑?
蘇殷:……嗯,直覺。
……
河下部落的族人,他們備下了更豐厚的祭品,重新搭建起了祭台。
祭台,不僅是祭祀的地點,也能體現一個部落的實力。幾年前的河下部落和現在相比,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所以他們籌備搭建的祭台,更加高大。
巨大的石料,被部落裏強壯的勇士們,用圓柱形的粗壯樹木在下面滾動,數十根結實的藤蔓一起拉動,終于從背陰的山脈裏拖了出來——
對神的虔誠,讓他們不畏懼苦累。
信仰,在這個簡單的社會,散發着神秘的色彩。
……
因爲有前車之鑒,對于更高大的祭台,蘇殷是拒絕的。反正最後站在祭台上的不是你們,摔也是摔她一個是吧?
祭台高度的事情,蘇殷幾次與族人商議,未果。
包括老族長在内的族人都認爲:隻有祭台足夠高,離神更近,他們的祭品才能第一個被神享用。
蘇殷聞言:“……”呵,天真。你們真心認爲神會在乎那兩米的高度?
雖然神不在乎祭台的高度,但曾經從祭台上跳下,并且扭了腳的蘇殷,她很在乎。
最終定下的祭台高度是:兩人。
一人,以部落中最高的勇士爲模闆,蘇殷初步估計有兩米二。兩人大約等于4米多。
蘇殷在腦袋裏換算了一下:四米……足夠她摔斷腿了……
祭台搭建期間,蘇殷去看了幾次。
她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看着祭台漸漸落成,一級一級石階高高壘起,層層而上,占據了部落中央的整個廣場。
祭台如同被四周台階拱起一般,衆星捧月,高聳而立。上面鋪着平整、巨大的青灰色石頭,被打磨的光滑透亮。
正中間的位置上,一座半成品的石像靜靜矗立,依稀可以辨認出神的衣飾紋路——
如此巨大的工程?
再想起之前簡陋,隻用幾塊粗糙石頭撐起來的祭台。呃,寒酸的沒眼看。
蘇殷:“……”兩者相差這麽大,确定是同一個世界的産物?
“祭大人喜歡嗎?”走過來的漢子,沾沾自喜的問道。
“嗯,讓人驚訝。”蘇殷的誇贊沒有水分。
除非是人爲破壞,否則就算整個部落消失了,再過個萬八千年,河下部落作爲某個原始文明遺迹的發掘現場,這工程也足夠讓考古專家震撼了。
還有,她再不用擔心祭台塌掉了……
岩傻傻的笑了:“嘿嘿,還是神殿給了我靈感。”
說到神殿,沒有人比岩的感觸更深了。由于親眼見了神殿的出現,巍峨、美麗、神聖,神殿的每一個細節,都讓岩驚歎不已。
彼時工匠這一概念尚沒有形成,但它所代表的意義,已經深深烙印在了岩的腦海裏。
他想要建成這樣美麗的房子!
蘇殷驚訝了:“你做的?”她還以爲是神女來着。祭台超前的思路,讓蘇殷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雲含桃。
她沒想到會是岩?
岩侃侃而談着他建造祭台的心路曆程,最終構想,以及他未來有一天也要建成一座神殿等等。
這個時代的人并不缺智慧,他們缺的是一點運氣,站在前人肩膀上的運氣。隻是一點思路,從無到有,他們所呈現出來的東西,真的會讓人贊歎。
他們不是不聰明。因爲社會生存條件的限制,他們創造出了一些并不高明的東西,所以人們就會認爲他們沒有智慧。
他們穿獸皮,他們打獵。
和其他文明社會相比,這樣的生活原始而愚昧。可他們用石器,硝制獸皮,搭起帳篷,又何嘗不是一種創造呢?
智慧其實并沒有差别,隻不過是社會環境不一樣。
……
因爲雨季到來,祭台的建造工作暫停,狩獵活動也進入了緩慢期。
連綿十幾日的雨水後,這日難得晴天。部落裏的勇士們已經不耐煩的磨刀霍霍,然後大步跨出了部落。
尚未完工的祭台前,是一些上了年紀的族人,他們精雕細作着祭台最後的修飾。
女人們忙着田地裏的勞作。
蘇殷則在神殿前,擺了石桌,教導族中的孩子們識别草藥,順便給因爲連日來陰雨有些發黴的草藥曬曬太陽。
突然——
轟隆巨大的聲響打破了部落的甯靜!
地面搖晃了!
蘇殷沒有站穩,身子被晃的一傾,差點坐在剛整理好的草藥中間,還好她行動夠快伸手扶住了石桌。
“什麽動靜?”蘇殷擡頭。
然後她看到一隻身軀龐大的活物,迎面奔了過來,踩倒了一路的樹木!
巨大足有二十米的身子,腳印落下,地面顫抖,長長的脖頸上血盆大口,呼嘯而下,帶起了一陣血腥的風——
蘇殷:“……這是什麽玩意!?”一時沒注意爆了粗口。
蘇殷看着那比她胳膊環抱住還要粗的純天然古樹,再看看那巨大的家夥,絲毫不受阻擋,踩一棵倒一棵的輕松模樣。
蘇殷穩住身子,嘴角有些抽搐,她自問自答道:“怪獸吧?”
是怪獸吧?!
雖然蘇殷知道原始社會裏有一些她不認識的物種,但是——原始種田文一轉眼變成了怪獸掙紮現場什麽……
蘇殷覺得心裏陰影面積有點大。
然而給她思考的時間并沒有太多。眼看着,那怪獸就向着她所在的部落狂奔過來,飛樹走石,所過之處,皆是狼藉。
如果蘇殷細看的話,她還會看到,那怪獸并不是毫無目的的亂撞,在它追逐的前方,還有個人形。
不過鑒于此人和怪獸的體型太過懸殊,蘇殷一時間并沒有注意到。
其實這也很正常,就像你正走在街上,一輛火車直面向你沖了過來,你還有心情去注意,到底是誰把火車開到了街上嗎?
誠然,大街上并沒有軌道。
誰開的火車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