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學得不錯。”老祖輕飄飄的落下了一句話。
蘇殷幹笑了兩聲:“比不上師父。”
這不過才一日,他就尋到了這裏。
顯然她布下的陣法,根本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老祖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的看着蘇殷,眸子深處是掩藏不住的怒意:“将爲師迷昏,又擅自改了玉虛峰上的陣法,還躲進了這處秘境之中……你就這樣不想見到師父嗎?”
他手把手教出來的本事,到頭來,一樣不少的全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而這一切的目的,隻是爲了躲開他,玄天的心情隻剩下了五味陳雜,爲何越是小心翼翼的對待,卻将她推得越遠?
現在就連待在他的身邊,她都不願意了。
“哪有?”蘇殷目光猶疑,不去正視老祖的眼睛,“徒弟隻是想散散心。況且,我也需要試煉,不能總一直待在師父的庇護之下,不是嗎?”
“小魚,師父有沒有告訴過你,你說謊的時候腳尖會打轉——”
“啊?”蘇殷點着地的腳尖猛地停了下來,急忙辯解道:“師父我沒說謊!”
“雙手會背在身後。”
蘇殷頓時站直了身子,将手從背後拿了出來,來證明自己的無辜。
“眼神會飄忽不定。”
蘇殷硬生生将别開的腦袋,再次轉向了老祖,睜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老祖。
她說謊的時候真的有這麽多小動作嗎?!
她怎麽不知道!
老祖輕歎了一聲,然後擡手摸上了蘇殷的頭頂:“小魚,你現在看起來很心虛。”
“沒有。”蘇殷後退一步,躲開了玄天的動作,“我心虛什麽?”
“師父也想知道,你在心虛什麽?”老祖一步一步逼近,直視着蘇殷的眼睛,不給她絲毫逃開的機會。半晌,他終于幽幽地歎道,“小魚,你果然是在讨厭我嗎?”
眼見避無可避,蘇殷聞言仰起了頭,幹脆承認道:“是啊!讨厭師父。”
“你……”雖然心裏已經隐隐有了答案,但是親口聽她說出來的時候,玄天還是愣了一愣。
自從融合了楚瀾記憶的那一刻,玄天無比确認自己的心意,他喜歡蘇殷,毋庸置疑。然而幾千年不曾掀起波瀾的性子,又豈是那短瞬的記憶,可以改變的。
玄天沒有楚瀾的果決,更沒有楚瀾那般運籌帷幄,能将自己喜歡的女子,當做是一座必得的城池,一步步攻陷,然後傾盡自己的一生,來守護她,愛着她。
或許說,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想。
玄天活了幾千年,看盡了世間的人情,若是他想,他的智慧,遠非楚瀾那短短的幾十年可比。
然而,習慣了這副淡然的處事方式,再去如楚瀾那樣,精于謀劃?
老祖扶額。
可是此刻看着面前的蘇殷,那張熟悉的小臉上,是遠遠的疏離,老祖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難道,小魚更喜歡聰明的男人?
蘇殷并不知道因爲自己的一句話,在老祖心裏掀起了怎樣的滔天巨浪,更不知道老祖現在有多麽的挫敗。
她自然有她的驕傲。
毫無疑問她喜歡老祖,她甚至也感覺到了老祖的回應。
感覺老祖也是喜歡她的。
然而,就在她确認自己并不是一廂情願的時候,老祖突然不知道從哪裏弄回來了一條醜不拉幾的鲛人,帶到了她的面前。
還問她喜歡嗎?
彼時蘇殷深吸了幾口氣,才沒有一拳打在老祖的臉上。
不過她最後還是打在了那隻鲛人的臉上就是了。
雖然不知道鲛人的顔值水平什麽樣,但是長得那麽醜的,不管是人還是鲛人,蘇殷都是第一次見。
最讓她無法忍受的,居然是老祖問她喜歡嗎?
喜歡個鬼!
鬼都比那鲛人好看!
蘇殷思考了兩日,她想,也許老祖對于她的感情,并不如她想的那般。
大概在老祖的心中,她隻是一條鲛人,類似于寵物,類似于他閑暇打發無聊時間的小玩意。
開心了,還可以考慮一下寵物的婚姻問題。
所以賭氣之下,蘇殷就獨自一人跑來了歸墟秘境。
方才騙何清漪說老祖在附近,不過是虛張聲勢,她很清楚老祖中了她的幻術,一時半刻醒不過來。
就算醒來,也必定錯過了秘境開啓的時辰。
老祖現在是怎樣出現在這裏的,蘇殷不清楚,但她卻抑制不住自己的心。
她是不是可以猜測:師父是爲了她,師父是因爲喜歡她,才這樣急匆匆的趕來了秘境?師父是不是因爲擔心她的安危,才這樣生氣?
師父……喜歡她吧?
可是所有的欣喜到了嘴邊,卻隻剩下了一句:“是啊!我讨厭師父。”
==分明想說喜歡的,卻說成了讨厭怎麽辦?
骨子裏的傲嬌,真是……無可救藥。
好想改口,又覺得好丢臉的蘇殷,就這樣仰臉看着老祖,糾結着——
師父的情緒好低落,好像傷心了?
他真的傷心了!
他真的傷心了!!
怎麽辦?
一不小心傷了師父的心,有點難受,滿滿的罪惡感。
……
彼時蘇殷和老祖,四目相對,心裏都在暗暗揣測着對方的心意。隻留下一旁的何清漪,風中淩亂。
她一方在慶幸着,師叔祖沒有诓她,老祖果然就在附近。還好方才沒有做什麽?不然肯定會死的很難看。
但是另一方面,何清漪瞧着含情脈脈的兩人,怎麽看怎麽覺得心肝受到了不小的驚吓。
老祖和師叔祖……他們的關系?
應該就是她想得那樣吧?
不過——
兩人站在一起倒是意外的般配。
……
何清漪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密林裏悉悉索索的是各種不知名生物的聲音,然而在老祖威壓的外放之下,高階的兇獸們早就跑得沒了蹤影,有的也不過是些沒有開智的小家夥。
最後還是蘇殷敗下了陣來,老祖幽怨的目光太過實質性,蘇殷很懷疑,如果她不收回方才那句話,老祖會不會就這樣一直看着她。
直到他想明白,徒弟爲什麽讨厭他?
老祖有點一根筋,是那種認定了一件事情,就會一條路走到黑的脾氣。蘇殷和他一起生活了這麽久,這點還是了解的。
所以蘇殷最先開口了,說的話也格外坦白,她問:“師父你喜歡我嗎?”
沒有意外,老祖點頭。
蘇殷解釋道:“不是喜歡徒弟的那種喜歡,是男女之情,白首之約,要和我過一輩的那種喜歡。”
老祖又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