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幾百米的城牆上,許宣幾個傷兵組成的小隊伍,一點也不起眼,可就是這幾個不起眼的小隊伍,在接觸第一波混戰一起的人群時,被盾牌圈在中間的長槍兵,持着那近一丈的長槍,精準的刺入了簽軍的胸腹當中,正和對方拼殺的宋兵先是一怔,接着卻是反應過來,手中長刀朝着對方的脖子砍去。
許宣手下的這幾個傷兵卻是不停,繼續朝着前方慢慢的壓了過去,城牆這種狹窄的地方,長槍在對方近身之後,已然沒有了用處,所以大部分人都是用刀劍等短兵刃作戰,眼下這倒是成了許宣這群長槍兵的長處,對手看着和自己隔着丈把遠的民壯,隻能窩囊的被捅死,看着救下的士兵,許宣沖着對方喊道“過來幾個人過來幫忙,我這都是傷兵,支撐不了多久的,剩下的人将雲梯毀了!”
此時城牆上的軍官不是被沖散,就是被對方斬殺,衆人都沒有了主心骨,此時聽許宣如此吩咐,當下便分出了幾名槍手和刀手,編入了許宣的隊伍當中,剩下的士兵則是尋來叉竿,将靠在城牆上的雲梯推了出去,隻聽城牆外一陣驚呼聲當中,雲梯倒入了城外的人群當中。
許宣控制的這支小隊伍,沒有太多的要求,唯一一個,那就是和對方保持距離,隻要鞑子士兵死亡,許宣就不會貿然前進,直到宋兵推到自己後邊,他們在慢慢的向前,不貪進不冒進,愣是讓對方士兵無從下手。
宋軍這邊士兵,眼見有隊伍過來,本來低迷的士氣爲之一振,有那機靈的軍士,正在和對方搏殺,此時眼見許宣的隊伍過來,便迅速退到一邊,然後看着對方被這邊用長矛一個個捅死,随着許宣他們前進,自己這邊的隊伍也是越來越多,身後城牆也迅速控制住了形勢。
許宣此時也早就從這隊伍當中退了出來,他這些東西又不是什麽秘密,不過是把尋常陸地上的小戰陣用到了混戰當中,自然有軍官頂替上去,而且人家比他許宣用的更好在這長槍兵盾牌手當中,又加入了弓弩手,遇見武藝高強的,人家也不硬沖,招呼友軍退開,接着就是一陣箭雨射去,論無恥論油滑,卻是比他許宣更熟撚。
此時城牆上的簽軍眼見事不可爲,紛紛從這雲梯上就要退走,不過眼下這宋軍已然殺紅了眼,哪能讓對讓如此從容退去?當下無數個小隊,朝着對方擠壓了過去,方才還不可一世兇猛彪悍的簽軍,此時卻是已經沒有了搏殺的心思,一個個慢慢的退到了城牆邊上,前排的簽軍徒勞的揮動手中的刀想要将刺來的長槍撥開,可他擋住一柄,卻擋不住旁邊偷襲而來的另一把槍,他們當中都是骁勇善戰的士兵,可方才攻城時他們爲了方便,沒有攜帶長兵器,而盾牌也大都遺失,偶爾幾個搶到盾牌的,還沒有用上,卻是被對方用弓箭射死,
”啊,無恥宋兵,老子和你們拼了!”蓦然,簽軍中有那悍不畏死的勇士,提着狼牙棒沖向宋軍,想要拼死一戰,沖散宋兵隊伍,不過讓這勇士憋屈的是,這些宋兵軍官卻是足夠無恥,竟然不和他硬碰,見他沖了過來,隊伍後撤,接着幾隻弓弩對準了他,幾聲弓弩發射的悶響,這人呆呆的看着胸口的幾隻箭支,雙目圓睜,接着仰面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簽軍,看着穩步朝着他們過來的宋軍,不由的慢慢後退,此時退到城牆邊的簽軍,被身前的同伴一擠,驚叫着從城牆上摔落下去,砸死城下正在攻城的幾個士兵。
随着城牆上的鞑子逐一清除,簽軍搭在城牆上的雲梯也被宋軍摧毀殆盡,城下的簽軍攻勢放緩,城牆上的衆人這時才緩過勁兒來。在城牆上宋軍接替許宣開始,許宣便沒有在沖在第一線,他招呼輕傷傷兵,開始将城牆上受傷的宋軍士兵集合過來,方才情勢緊急,衆人倒還沒有察覺,現在開始收集傷患,大家這才發現,經過這場戰役,城牆上的守軍,已然倒下了十之五六,就算剩下能站起來,也大多受了輕傷。
戰事緊急時不知道躲在那個犄角旮旯的吳富貴,此時鑽了出來,擠到許宣近前“許大夫,許大夫,我受傷了,您趕緊給看一看啊”
許宣正給一個腹部傷口的傷兵縫合,擡頭掃了一眼,隻見吳富貴肩膀到前胸的盔甲破破爛爛,顯然是被狼牙棒之類的打中了,不過看他的活蹦亂跳的模樣,許宣皺了皺眉“你先到旁邊坐下,我給這人縫合完傷口了,解開盔甲讓我看看傷勢再說。”
吳富貴此時才發現許宣身前還躺着一個鮮血淋漓的人呢,便讪讪笑道“啊,那許大夫你先忙着”
不過吳富貴雖然坐下,可是似乎精神還是亢奮的厲害,口中不停的和身邊的幾個士兵交談,許宣皺了皺眉,手中卻是加快了縫合的速度。
他站起身來到依舊口沫橫飛的吳富貴跟前“把盔甲脫了,讓我瞧瞧”
吳富貴嘿嘿笑了笑,站起身就要解開盔甲,可身體忽然一晃,接着臉色蒼白的倒在了地上。
“哎,吳富貴,你作甚呐,快起來!”周邊有那熟識老卒沖着吳富貴笑罵。
許宣臉色大變,急忙将吳富貴平放在地上,拿着匕首将盔甲系帶割開,解開衣服一看,衆人不由的倒吸一口涼氣。隻見吳富貴腹部一片烏青,整個肚子圓鼓鼓的。
許宣按了按吳富貴的肚子,整個腹壁緊張,叩診呈鼓音,許宣急忙用銀針刺入商丘内關内庭公孫等穴道,接着說道“麻煩了,内出血!來人,将他給我擡角樓裏,”
幾個傷兵急忙擡着吳富貴進了不遠處的角樓,許宣也顧不上和其他人解釋,找了手術用的器具,急忙打開了腹腔,隻見鮮血從刀口湧了出來。宋大夫急忙過來“怎麽了許大夫?”
許宣一邊清理腹腔的鮮血,一邊說道“麻煩了,這個吳富貴應該是被重武器擊中腹腔,引起了内髒破裂,現在正在大出血,按照他這個出血的速度,怕是性命難保。”
宋大夫皺眉“内出血,這個可不好治啊,怕是九死一生啊”
許宣頭也不擡,繼續的擴大傷口“嗯,如果隻是口服藥物,怕是難救,所以我想開腹止血試試”
宋大夫抿了抿嘴,轉身寫了一道方子,遞給身後的學徒吩咐道“速去煎煮出來!”
“我方才用方附子人參甘草回陽救逆,白及白儉乳香沒藥,哦,還有你帶來的三七粉止血,”
許宣愣了一愣,他方才倒是忘記了這些了“就按照宋大夫說的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