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退去,已經下了城樓的許宣,回頭看着城牆上重新開始忙碌的衆多軍漢,聽着城牆上的歡聲笑語,心中卻并沒有輕松多少,他看了一眼背後的白素貞,那一副低頭認錯的模樣,心中一軟,忍不住輕輕一歎,轉身來到了白素貞的跟前。
此時的白素貞早就随着許宣的腳步停下,她擡頭看了一眼自家的官人,有些不安的低頭說道“官人,我是不放心你……”
白素貞這柔柔糯糯的話一說出來,許宣伸手抓住了白素貞的手掌,觸手一片溫潤,許宣望着自家娘子一臉驚慌的表情,口中責備的話不由的咽了回去,隻是溫聲說道“娘子,我讓你離開這裏,就是擔心戰亂中你的安危,若是尋常,你這樣的高手伴随我身邊,正是我巴不得的事情,你家官人也怕死啊。可是如今不同了,你有了身孕,怎麽能和人動手?若是動了胎氣,那可如何是好?鞑子今日雖然退去,不過這隻是鞑子的斥候而已,等鞑子大軍到來,不日怕是就要圍城,到時候兵荒馬亂你讓我如何放心?趁着現在兵亂未起,娘子你還是速速離去,和青兒尋一處靈脈潛心修煉,等這鞑子退去,我再去尋你們。”
聽着許宣這近似趕人的話,白素貞此時鼓起勇氣,上前握住了許宣的手,轉眼之間,又變回了那個溫婉的許夫人“官人,我就是擔心你的安危,這才趕回來,方才你也說了,我是又身孕之人,你也是要當父親的人了,你就是不爲我,也要爲孩子着想啊,俗話說刀槍無眼,你若是……”
白素貞說着垂泫欲泣。
許宣此時倒是有些不知道說些什麽,不過眼下看着周圍的百姓軍士,都是看着他們,自是知道這裏有些不好,便拉着自家娘子朝着保安堂而去,一邊走着,路上的行人紛紛和許宣打着招呼,一旁的白素貞輕擦眼淚,跟在許宣的身邊,和路邊的衆人打着招呼。
“娘子,這蘇州城中,有這麽多咱們熟悉的人,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呀,曾經是和你我見面寒暄,來咱們保安堂看病的人呀,”
白素貞沒有言語,經過一處破舊的攤子前,許宣自顧自的接着說道“娘子,你看,在這裏咱們曾經吃過湯餅,旁邊楊大嬸的炊餅那可是外焦裏嫩,端的美味,那邊宋老哥的鹵肉,那可是一絕的”
白素貞看着這熟悉的一幕幕,點了點頭,許宣卻是一歎“娘子,你可想過若是這城破,這些會變成什麽模樣?”
“這些熟悉的人或者事,都會被鞑子破壞一空,有些人,有些物事,終生咱們怕是再也看不見了,”許宣低聲說着,此時他已經走到了白素貞的前邊,迎着夕陽,他轉過身看着面前的娘子,看着自家娘子那吹彈可破的嬌靥“有時候,有些人必須做一些事情,做出一些決定,若是隻是作爲大宋百姓,我倒是可以跟着娘子你離開,可我作爲一個大夫,蘇州城後期面臨的惡戰,傷者衆多,救死扶傷是我的職責,我必須留下來。我又是大宋的官員,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散官,芝麻豆子般的小官,可是,既然做了這官,終歸是要做一些事情的罷,就算是有官員逃了,有大夫也跑了,可是,這蘇州城終歸是要有人守,有人守護的。那麽多人留下來了,我爲這蘇州城做這些又算什麽呢?”
白素貞擡頭看着自家的官人,似乎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西斜的夕陽,那淡金色的陽光灑在了他的臉上,那許久沒有出現的堅毅,又出現在他的臉上,白素貞确實情不自禁的輕輕上前一步,輕輕的抱住了許宣。
“官人,若是你想留下,那就留下吧”
聽着白素貞的話,許宣松了一口氣,雖然他說的慷慨激昂,可是他的娘子終究是修煉有成的妖啊,莫說這種破城的戰争,就是王朝更替生離死别,她又何曾看的少了?若是自家娘子真的不放心,非要将自己強行帶走,他又能如何?
當下他急忙說道“娘子深明大義!許宣佩服!”
可還沒有等許宣這話說完,埋首許宣胸前的白素貞,卻是狡黠的輕輕一笑“官人想要留下也可以,不過,妾身可是要陪着官人,妾身作爲大夫妻子,大宋官人家眷,也是要陪着夫君一起守城呢!”
“啊?”許宣聽見自家娘子的話,忍不住長大了嘴巴。
遠處遠遠的跟在許宣後邊的吳仁傑,看着街面上相擁的二人,停下了腳步,搖頭一笑,方才他還擔心許宣和其娘子争吵,如今看來,二人倒是伉俪情深,他也不好在現身,轉身走入一旁的小巷。此時他的心中,卻是爲自家娘子女兒擔憂,方才放入城中的百姓,他也挨個看過,其中卻是沒有他娘子的身影,就是同時出城的大夫家眷,他也碰見幾個,大約都是再說,剛出城,就已經碰上了鞑子,大家夥被人群沖亂,卻是不知道她們的情況……
吳仁傑心裏想着自家娘子的安危,渾渾噩噩的朝着濟仁堂而去。
卻說方才這處城門,鞑子退去,可沒有人放松,因爲誰也知道,這不過是鞑子的一批斥候而已,鞑子的大軍還在後邊,所以衆人還在爲鞑子的下一次進攻準備,
不過因爲主事的指揮受傷,沒有人對這士兵進行調度,雖然有這各級的都頭指揮,但是依然混亂一片。
不多時,正門城樓内的高軍主,卻是已知道了這邊的情況,不過這廂軍中軍官奇缺,已經無人可調的高軍主,隻好親自帶了一隊人馬過來,暫時頂上了指揮得罪位置,城牆上這才恢複了秩序。
不過片刻,安排好其他事物的高軍主,便即過來探視指揮,一進城樓,隻見牆角的木床上,一個人前胸包裹白布,昏昏沉沉的睡着,高軍主看來看床上還沒有醒過來的指揮,揮了揮手,将衆人從這城樓裏帶了出來,看着身邊的衆人,眉頭一皺“你家指揮傷情如何?”
眼見軍主有些惱怒,下邊的人低頭屏氣,隻是旁邊的都頭曉得自己逃不過,站出來小心說道:“啓禀大人,,指揮這次傷勢頗重,箭頭已經刺入心髒,雖然指揮及時得到大夫救治,不過大夫說,還要觀察一段時間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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