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越被擋在外面,他拒絕了醫生讓自己也去做下檢查的建議,連頭上的灰塵都顧不得去擦拭。
他的衣服上沾了不少鮮血,這些血都是馬丁身上的傷口流出來。
馬丁被送到東灘醫療隊的時候情況已經有些兇險,炸彈爆炸時發出的沖擊波大多都讓她的身體承受了,除了失血過多之外,她的身體還有多處位置發生了骨折。
“文越同志。”
“韓市長、李主席!”等在手術室外的蔡文越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他朝門口循聲望去,發現政府的幾位高層都到了醫院。
“幫我們找間空置的屋子,”韓市長向旁邊的随行人員吩咐了一句,接着朝蔡文越招了招手,“我們去裏面說。”
一行人朝裏走去,蔡文越回過頭望了望手術室門口的燈,心裏憂心不已。
臨時找的房間裏隻有幾位首腦,其他随行人員被留在外面,等蔡文越跟着進來,韓市長帶着大家入座。
“文越同志,說說商務中心那邊發生的情況。”
“好,”蔡文越點了點頭,“當時我正在審訊從咖啡館帶回來的嫌疑人,然後便接到了商務中心那邊出現可疑包裹的消息,考慮到可能會是使用生物武器的恐怖襲擊,我就趕了過去。”
“事實證明,包裹也好,炭疽病毒也好,這些都是虛驚一場。”
“爆炸案呢?還有受傷的那名米國科學家。”
“傷者名叫馬丁?琳達,是休斯敦研究所的人,我在米國時和她共事過一段時間。”蔡文越想了想又繼續說道,“爆炸案的設計者是麥琪,她是米國SRT特别反應組的一員,這起爆炸事件針對的目标是我,而先前出現在食堂後廚的包裹以及疑似炭疽病毒襲擊的消息都是爲了将我吸引過去。”
“你是說這個麥琪最終的目的是要殺你?”李天武有些吃驚,他不明白這個女人想殺蔡文越的動機。
“這個事說來話長,在休斯敦的時候,劉嘉俊成功擊殺了叛徒張文卓,而作爲華國方面放在米國的卧底,我卻成功逃了回來。麥琪所在的組織當時就是負責休斯敦研究所内的安全工作,他們因此蒙羞不說,還折損了一名隊員。”
“這就是他們要殺你的原因?”韓市長問道。
“是的,不過應該是麥琪個人的動機,和整個米國使團無關。”
“爲什麽?”
“這次的會議非常順利,米國人除非是瘋了才會在這個時間點上制造事端,”蔡文越又解釋道,“這次是馬丁救了我,她裝作入侵我們的數據庫,借此将安全部門的人吸引過去逮捕她,然後帶她來我這裏。在見到我之後,她告訴了我麥琪要殺我的事情,不過她不知道麥琪的計劃,後面我們就一起去了商務中心食堂的後廚。”
“原來是這樣,”韓市長點了點頭,他來東灘醫療隊之前已經接到過關于蔡文越違規審訊一名外國嫌疑人的彙報。原本他還有一些詫異,不過在蔡文越的解釋下,心裏也就了然了。
“她是叫馬丁?”韓市長問道。
“對,馬丁?琳達,米國休斯敦研究所的科學家、黑客專家。”蔡文越将馬丁的身份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
“我相信你,”韓市長說着用手在門上敲了兩下,一名随行人員推開門進到裏面,等待他的吩咐。
“給手術室裏的那名傷者用最好的藥,另外崇明的外科醫生如果不夠,可以走快速通道從長興或橫沙調人過來,我們務必要挽救她的性命,因爲崇明欠她這個人情。”
“收到,”接了命令的人趕緊下去辦事。
“你自己身體的情況怎麽樣?”李天武關切地問道,他見蔡文越身上都是灰土,臉上也有擦傷。
“不礙事,都是些皮外傷。”
“老李,這件事的善後問題你怎麽看?”韓市長将目光轉向李天武。
“我覺得要低調處理,”李天武想了想,又仔細地權衡了一番利弊,“這是一件非常嚴重的國際事件,但是它出現的時間很特殊,如果我們窮抓不放的話,很可能影響到剛剛達成共識的‘冰川行動’計劃。”
“我也是這樣看的。”韓市長對李天武的想法表示認同,他轉過頭望向蔡文越,“蔡部長,也說下你的看法。”
“這件事情既然是麥琪的個人行爲,那我們去找米國使團和政府扯皮就沒有意義。上次我們在休斯敦殺過他們的人,米國方面也是選擇沒有聲張。國際事務沒有對錯,隻看利弊,從大局的角度講,我也贊同李主席的建議。”
“那兇手呢?”
“雖然我可以肯定麥琪就是爆炸事件的兇手,但是我手裏沒有證據,除非馬丁願意站出來當我們的人證。”說到這,蔡文越突然面露難色,“我覺得要這樣做的話,就太爲難馬丁了,現在我隻希望她能活着。”
“我知道了,”韓市長征求了大家的建議之後,立刻便做出了安排,“老李,對外就說商務中心餐廳的爆炸事件是因爲煤氣洩露引起的,但是米國使團那邊你找機會敲打敲打,兇手看他們自己怎麽處理。”
大家經過一番商談之後,韓市長等人對事件的整個過程差不多都了解了,他們還要回去處理其他的事務。幾名政府首腦對蔡文越勉勵了一番,又叮囑他要加強身邊的安保力量,這才離開了醫院。
送走韓市長他們之後,蔡文越又回到手術室外的大廳那守着,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門口上方的燈,嘴裏不停地小聲祈禱着。
陳斌等人被留在“聯合營”中戒嚴,他們和蔡文越不同,不能随時離開營地。先前餐廳後廚那發生爆炸時他們就在不遠處,那個時候大家剛剛獲知炭疽病毒隻是虛驚一場時精神都比較放松,但是接下來的爆炸幾乎讓所有人都懵逼了。
過了好久他們才從爆炸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後廚裏已是一片狼藉,蔡文越抱着受傷昏迷的馬丁離開了這裏,大家守在附近準備安撫營地内受到驚吓的使團人員。
麥琪躲在營地附近,她假裝成正在閑逛的樣子,眼睛卻一直盯着餐廳的方向。當聽到爆炸聲響起的時候,她的内心開始無比期待。
“瑞克,你死了嗎?”她望着那棟冒出黑煙的大樓,激動的神色溢于言表。
當看到一個渾身都是灰土的男人抱着一名女子從樓裏沖出來時,麥琪的目光一瞬間突然變得呆滞起來。
“怎麽會這樣......!”
她的視力很好,一眼就認出那名男子正是自己想要殺死的目标,而男子懷抱中的女人卻是馬丁,是她的朋友兼同伴。
刺殺計劃失敗了,而且還誤傷到自己人,她望着急匆匆登車離開營地的蔡文越等人,心裏突然生出一些悔意。
麥琪回到使團駐地,她悶不做聲地将自己鎖在房子裏,直到歐文?維塞爾派過來的人将她帶走。
夜深了,蔡文越仍沒有離開,手術室的門已經開關過幾次,那些進出的人員将一批批醫療器材帶進裏面,又将使用過的東西一批批地送出去。他們行色匆匆,蔡文越也不敢上前去打聽馬丁的情況,他隻能忐忑地等在外面,等待心裏期待的那個結果。
“爸爸,”蔡吉的身影出現在大廳門口,陪同他一起過來的人是紀聞聞。
“吉祥丫頭,你怎麽來了?”
“爸爸,你身上怎麽這個樣子?你受傷了?”蔡吉見到父親的第一句話就是關心他的身體,這讓蔡文越心裏一暖。
“爸爸沒事,是爸爸認識的一位阿姨受傷了。”蔡文越摸了摸女兒的腦袋。
“文越哥,阿彩說小丫頭今天沒等到你的電話,鬧着要去國際會議中心找你,她們去了那沒找到你,又找到這裏來了。我讓阿彩先回去,她明天還要上班,這裏我可以照看下小丫頭。”
“謝謝你,紀姑娘。”蔡文越朝她感激地點了點頭,接着伸手摸了一下衣兜,發現果然電話不在身上,不知道是不是掉在了爆炸的現場。
“紀阿姨,我在這裏陪我爸爸一會吧,”蔡吉擡起頭對紀聞聞說道。
紀聞聞朝蔡文越望去,見他點了點頭,便讓小丫頭留了下來。
“有什麽事叫我一聲,今天晚上我值班,等會小丫頭要是困了就去我的房間睡吧。”
“好,麻煩你了,紀姑娘。”
“爸爸,這個阿姨爲什麽受傷了?她傷得嚴不嚴重啊。”等紀聞聞走後,蔡吉眨着眼睛朝自己的父親問道。
“她是因爲救爸爸才受的傷。”蔡文越讓蔡吉坐到旁邊,自己的衣服上都是灰土,先前也顧不上去換。
“阿姨是個好人。”
“恩,她是一個很好的人。”
大廳的燈光下,父女倆的身影顯得十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