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上岩石裸露,岩壁十分陡峭。這裏有“淞滬第一哨”之稱,而且之前有過駐軍。
島上有一座碼頭,碼頭旁停着一艘小艇。幾名男子站在碼頭上百無聊賴地朝四周張望着,像是在等人似的。
“憲哥,老爺子在電話裏真是叫咱們把人質留着,他派人來接?”其中一人朝旁邊的同伴問道。
被稱作憲哥的那名男子點了點頭,眉頭一直微微皺着。
“可是他先不是說把人質處理掉嗎?怎麽突然改主意了?”
“問這麽多幹嘛?領導的心思豈是你我能夠揣摩的?”憲哥瞪了他一眼,覺得今天自己這個小弟的話有點多。
“不是,我是琢磨着老爺子前後幾分鍾的時間怎麽就突然改主意了呢,不然咱們兄弟幾個早早的就可以辦完事回去了。”那人是跟着憲哥混的,對憲哥的脾氣也很了解,知道他隻是心煩,所以也不以爲意。
“對啊,憲哥,這事有點怪,”其他人在這島上吹風,誰也不知道先前孫銘輝在電話裏說的人什麽時候過來,小艇上雖然帶了一些幹糧和水,但是大家心裏都有些忐忑。
畢竟今時不同于往日,崇明的地方小,他們幹的都是吃槍子的勾當,而且這大海上也不比鋼筋水泥的城市,萬一一個不小心被外海安全中隊的人逮到,船上的小姑娘就解釋不通了。
所以大家這才着急着要解決掉人質,孫銘輝第一通命令過來的時候,憲哥他們都喜出望外,心裏輕松了不少。大家給蔡吉的身上加綁了石塊,準備将她丢這海裏,誰料到孫銘輝突然又來了第二通電話。
“情況出現了一些變化,人質留着,我派人過去接她。”
這是孫銘輝第二次電話過來時的原話,所以憲哥隻得停了手,他不知道這通電話是趙康用軟件模拟孫銘輝的聲音給他打來的,所以大家隻能傻乎乎地在島上幹等着。
“我也知道這事有點怪,但你們問我,我問誰去?”憲哥的臉上有些惱意,他把電話拿出來朝那幾個人遞去。
“來來來,電話給你,你給老爺子打過去問問。”
“不不不。”那人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他們中之前有過腦子不好使的家夥就因爲孫銘輝給出的指示沒聽明白多問了一句,人就被貼上了廢物的标簽,從此都等不到老大們的正眼一瞧。
“你打。”
“别别别,憲哥,當我沒說。”
幾個手下都躲開幾步,仿佛憲哥手裏拿的不是手機而是個炸彈。
“出來混這點性子都耐不住的話怎麽做事?”憲哥訓斥小弟們的時候其實自己心裏也有些焦急,因爲這次他們綁架的是刑偵局局長的女兒,而且還是在橫沙小學門口作案,如果不是背靠孫家的話,給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幹這事。
“憲......憲哥,有船過來了。”一名同伴指着從傾斜的岩壁後繞出來的小船喊道。
其他人出于本能的反應紛紛将武器拿在手裏,緊張地盯着過來的船隻。
“不是外海安全中隊的船,”憲哥用手朝下壓了壓,示意小弟們不要緊張,免得擦槍走火。
“應該是老爺子派過來的人,”憲哥盯着船上的人影,直到他們的樣子在眼睛裏清晰可見。過來的那艘船上隻有寥寥數人,而且憲哥在他們手裏也沒看到有拿什麽武器。
等船靠岸,憲哥帶着人迎了過去,“你們是老爺子派來的?”
“小姑娘呢?”船上的人點了點頭,将船在碼頭上停好,他們來到岸上,看似無意地朝四周打量了起來。
因爲有孫銘輝打過來的電話在前,對方上岸後又是直接問蔡吉在哪,所以憲哥等人也不疑有他,憲哥的一名小弟轉身去砂岩疊成的峭壁後将被捆住手腳的女孩擰了出來。
蔡吉的嘴巴被用布給塞着在,先前身上還綁了一些石頭準備沉海,幸好趙康的機智救了她一命。
小丫頭被人提出來時目光中充滿了恐懼,但她的眼睛在望向碼頭後眼神突然變了。
她認識碼頭上的那個男人,因爲那個男人不僅經常去學校接杜承志,而且還是大阿姨的男朋友。
要不是嘴巴被塞住,蔡吉差點都要叫出聲來。
乘坐機動船登上佘山島的人是孟捷、吳哲還有劉嘉俊,孟捷接到蔡吉後将她抱在懷裏,轉身往小船上走去。
“老爺子還有啥吩咐沒?”憲哥把人交過去心裏也松了口氣,此刻他希望早點回崇明去,因爲待在這小島上讓他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老爺子說了,叫你們幾個......,”劉嘉俊一邊回答憲哥的問題一邊朝他走過去,吳哲也跟在後面。
“叫我們怎麽?”憲哥愣了愣,不明白面前的這個年輕人爲什麽要賣關子。
“叫你們去牢裏陪他。”劉嘉俊的聲音剛剛出口,他的手已經動了。
憲哥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喉結處一瞬間突然感覺到劇痛,像似有根骨頭卡在了那裏,他想喊卻喊不出來,一時間隻覺得氣血直沖腦門。
電光火石之間劉嘉俊的拳頭已經恰到好處地擊打在憲哥的喉結處,另一隻手也瞬間将他手裏的槍奪了過來。
憲哥從被擊中到倒地不省人事也就一秒鍾左右的時間,他的槍已經到了劉嘉俊的手裏,而劉嘉俊身後的吳哲同時也一個箭步蹿了上來。
憲哥的小弟們沒有一個反應過來的,他們隻看到孫銘輝派來的人突然二話不說就把自己的老大給幹了,大家一臉懵逼地愣着。
又有兩個人被劉嘉俊和吳哲瞬間擊倒,剩下的兩人終于回過神來,就在他倆舉槍的間隙,劉嘉俊和吳哲已經搶先一步制住他們扣動扳機的手,結果毫無懸念。
“孟叔叔!”蔡吉身上的繩子被孟捷解開,嘴裏塞的布也被拿了下來,小丫頭撲進孟捷的懷裏哭個不停。
蔡吉被憲哥他們吓壞了,先前那些人往她身上綁石頭的時候就在說要把她沉海裏去,小丫頭知道被沉海意味着什麽,她掙紮過,後來不知道怎麽那些人又把她身上的石頭取了下來。
“他們要把我丢海裏去,”蔡吉的小臉上滿是淚水,她見到孟捷的時候眼淚就已經挂在了眼角,現在終于安全了,她便開始向孟捷哭訴起來。
“沒事了沒事了,”孟捷揉了揉她的腦袋,朝岸上指去,“你看你嘉俊叔叔和吳哲叔叔已經把壞蛋都打倒了,我們把那些壞蛋抓回去,丢進你爸爸的牢裏好不好,讓你爸爸給你出氣。”
“好!”小丫頭狠狠地點了點頭,“到時候我要天天拿棍子打他們手心。”
憲哥和他的幾個小弟都失去了行動能力,他們像死狗一樣被拖上船去捆了起來,接着機動艇便駛離了佘山島,朝着崇明東灘的方向而去。
孫銘輝坐在辦公室裏等待着警務處的人傳消息回來,他左等右等都不見人,茶杯裏的水已經續了兩次,等茶水再次見底時,他終于有些坐不住了。
他撥通邢志彬的電話,發現對方無人接聽,心裏不由得生出些許疑慮來。
孫銘輝想了想又撥了個号碼,那個号碼是憲哥的,電話同樣無人接聽。
“怎麽回事?”孫銘輝在心裏嘀咕了一下,這次私自動用警衛處的力量是有風險的,但這個風險仍在自己的可抗範圍内。而且隻要佘山島那邊将手尾處理幹淨,接下來他再找人把憲哥那些人滅口,橫沙小學的綁架案也就死無對證,試問誰敢将這麽大的一件事賴在他的頭上。
孫銘輝從沙發上站起來踱步到窗前,突然看到窗外政府大樓的樓下進來了一隊人。此時西下的斜陽正将餘晖灑在那些人的身上,遠遠地從樓上望去,仿佛他們是帶着正義的光輝而至。
不多時辦公室的門上傳來了敲門聲,不知爲何,孫銘輝的心頭突然一顫,他雖然有了些不好的預感,但心裏仍有十足的底氣支撐着。
“進來,”聲音不失威嚴,辦公室的門開了,進來的人就站在門口。
“盧主任?”孫銘輝朝來者瞥了一眼,發現是監察部的盧佳平,“稀客啊,坐,坐。”
孫銘輝朝辦公桌旁的沙發伸手示意道,見盧佳平站着仍未動,不由得微微皺眉。
“坐就不必了,孫部長,您得跟我們走一趟。”盧佳平和孫銘輝隻有過爲數不多的幾次交集,兩人對于彼此都不甚了解,他今天過來是接到上面的命令,要将孫銘輝帶過去。
“要帶我走?呵呵,是誰的命令?”孫銘輝冷笑了一聲,他從淞滬轉移來崇明,一直都是高官厚祿,身份也是大人物中排在前頭的,區區一個盧佳平他根本就不放在眼裏。
盧佳平報出韓市長等人的名字來,孫銘輝的臉色終于變了,他想了想,”李天武在哪,我要見他。“
“李主席和韓市長他們在一起,都在等你,你跟我走,等會就能見到他。”
“沈勇呢?”
“沈部長也在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