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哥,是咱們的速度太快了,”習勇亮笑嘻嘻地說道,他是跟着顧安南一起來的長興,如今在先鋒營挂了個參謀的職務。
“還好我們打的是喪屍,它們不會講什麽戰術,如果面對的是其他的敵人,一步慢可能就步步都慢了。”顧安南歎了口氣,他和其他的軍官不一樣,既帶兵打過仗,又在地方上處理過政務,所以在戰争對民生造成的影響上,他有着更加深刻的認識。
雖然身處長興的前線,但是崇明和橫沙每天發生的事情他都會及時地去關注,特别是最近灜東連破數起大案,叫他更是拍手稱快。
“陳斌不簡單,那個蔡文越更是不簡單,”提到這兩個在灜東崛起的人,顧安南倒是有幾分佩服,灜東有着他太多的回憶,所以離開後時常也會牽挂着那邊。
朱世彬和朱曦兄妹時不時地就會給顧安南打個電話,顧安南對灜東近況的了解主要也是來自這對兄妹。稍稍回憶了一下自己當初在灜東的歲月後,顧安南将注意力又轉回到面前的沙盤上。
“老習,我打算在潘石鎮西側的這個位置設圍,”顧安南指着沙盤上的一個地方說道。
“沙地農場?”習勇亮來到沙盤旁,仔細地打量了下顧安南打算用兵的位置,“如果在這裏做事做成了,咱們右翼的威脅就完全解除,24營的兄弟也可以快速補充上來。”
“對,”顧安南點了點頭,“與其這樣幹坐着等他們的進度,不如我們自己動手,替他們把路打通,讓進攻的節奏加快起來。”
“沙地農場三面環水,南側是創洪河,東側是泯港,西側是創新河。三條河流将這裏圈成一個口袋,而口袋的口子在北面。我們以機動部隊爲前鋒,将北面直抵長江的區域内所有喪屍都帶到這個口袋裏,最後就在沙地農場把這個口袋收口。”顧安南将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打算讓習勇亮幫自己拾遺補缺。
“這個位置會比較麻煩,”習勇亮想了想,指着建興南路到潘石一路之間的地方說道,“這塊區域内的民居十分密集,在這裏執行引誘任務危險性很大。”
“危險性的大小是相對不同的人而言的,對于一般的部隊,在這裏行動确實十分危險,但是我手裏有一張别人沒有的牌,所以我很有信心。”
“你是說特戰小隊?”習勇亮問道。
“張偲讓這隻小隊的實力提升了一個檔次,不虧是出身特警突擊隊的精英,”顧安南對張偲的評價很高,這番評價既是基于張偲的背景,又根據了他在長興的作戰表現。
隻不過顧安南不知道的是,張偲能有這樣的實力,也是他在末日災難中不斷磨練的結果。一個人在喪屍橫行的環境裏幾乎找遍了淞滬市的每一寸土地,真的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張偲活了下來,身體和意識也更加适應了這個環境,就像走出修羅場的鬥士,往往都是死神最不願意帶走的人。
“特戰小隊的機動能力遠超其他部隊,他們的單兵作戰能力也很強悍,之前那次剿匪行動以及後面的突擊行動我們都看到了,所以在這裏用上他們,我覺得可行。”
“南哥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沒問題了,”習勇亮點了點頭道,他這話并非附和,而是确實經過了自己的考量。
計劃定下來之後,顧安南就将其上報給軍方高層,他現在已經不像當初在灜東爲民搶糧時那麽莽撞,大起大落之後也學會了遵從組織上的規則。
“老顧,你就是瞎操心的命,遇事莫要鑽牛角尖,以後說不定還有再備起複的機會。”
“俗話說的好,有多大屁股,就穿多大褲衩。你是一個有能力做大事的人,如果就此被踩進泥裏,那是國家的損失。”
“老顧,你想爲崇明做事,就得站到高處,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淩士棟當初的話猶在耳邊,顧安南想到這位在搶糧事件中受自己拖累的軍官,心裏仍有幾分内疚。當時淩士棟開導他的時候,他仍有幾分固執,直到離開灜東的那一刻,自己才想明白這位同僚的話。
許是“不識廬山真面目,隻緣身在此山中”,顧安南離了灜東之後,仿若醍醐灌頂一般,再回首往事,竟從中發現了自己的諸多不足之處。他吸取教訓,每日都日省三身,加之換到更适合自己發揮才能的地方,一時間如潛龍出淵,在長興做得是風生水起。
作戰計劃很快便被批複下來,中間并沒有遇到什麽阻力。因爲顧安南的這項計劃完全是從大局上出發,沒有一點私心,等于是拿自己的部隊幫友軍完成任務。隻要行動能夠順利完成,那麽在創洪河以北,從複興村和潘石鎮到新建河之間的所有區域将并入安全區内,防線又能朝前推進一大段距離。
而且那塊區域被政府軍掌控之後,再要拿下創洪河南側的狹長地段就易如反掌,那個時候先鋒營右翼無憂,左翼則由長江水和江面部隊掩護,兵鋒将暢通無阻。
張偲所在的特戰小隊很快就接到了行動任務,他剛來長興的時候,先鋒營還隻有一個特戰小隊,如今因爲作戰任務的需要,已經經過了一次擴編成爲特戰大隊,這個大隊下轄兩隻小隊,張偲現在成了其中一個小隊的隊長。
當最危險的任務被分到頭上時,特戰小隊裏沒有人想過退縮二字,大家的情緒十分高昂,戰鬥欲望也很強烈。
行動終于開始了,先鋒營幾乎全員盡出,大部分人都被安排到沙地農場附近,将那裏的“口袋”布好,少數士兵和兩隻特戰小隊朝北出發,去前方西側廣袤的區域中引誘喪屍過來。
張偲的特戰小隊一人一車,他們要去的地方就是最危險的建興南路附近,那裏是大片密集的居民區,喪屍數量也非常多。
他的隊伍過了潘石防汛橋之後就分散開來,大家分别前往指定的區域行動。
張偲在給自己的小隊劃分行動區域的時候,将最危險的地方留給了自己,他開着車子朝那邊駛去,一路上漸漸地感覺車子跑起來有點不對勁。
這種異樣的感覺不是太明顯,但是張偲還是能夠感覺得出來,他以爲隻是發動機老舊的原因,所以沒有太過在意,因爲出發前也曾檢查過油表、胎壓以及刹車系統等等,均沒有什麽問題。
車子行到潘石一路時,車尾的喪屍已經辍了一大串,那些喪屍遠遠地跟在車尾,大有越聚越多之勢。
張偲繼續前行,目光不停地搜索道路的兩側,他已經快要接近自己任務的區域,所以警惕性也提升到了最高。
又前行了一段距離後,待車子駛入民居中的一條小路時,汽車突然抛錨了。
“怎麽回事!”張偲重新發動車子但是發動不了,他轉過頭又看了看油表,發現并不是燃油見底的原因。車子停了下來,和車身後喪屍們的距離也逐漸在縮短。
見喪屍快要圍了過來,張偲趕緊跳下車檢查故障問題。“見鬼,是發動機壞了”,他憤怒的拍了一下車子的引擎蓋,想了想之後又冷靜了下來。
張偲從路邊撿來一根細長的棍子,接着擰開油箱的蓋子将它伸到裏面。
“媽的......果然是這樣。”張偲将手裏的棍子抽出來之後看了一眼就把它丢在地上,心裏已經有些了然。
汽車的油箱在出發前被人抽去了不少油,這些被抽掉的油被換成水注進了油箱裏。因爲油的密度比水小,所以水會沉在底下,而油會升到上面。等油逐漸被油泵吸進發動機之後,接下來繼續被吸進去的就是油箱裏的水,或者說仍殘留着一丁點油的油水混合物。
水被吸進了發動機,因爲它在氣缸裏不可壓縮,所以會導緻發動機裏的連杆變形扭曲、曲軸、活塞都會有影響,活塞甚至可能将缸蓋打穿。
張偲隻能初步查出車子抛錨的原因,具體的故障位置他還不清楚,也沒時間去查清楚,因爲喪屍已經圍上來了。
返身回車内拿上自己的武器,他頭也不回地朝喪屍最少的方向跑去。
朝着這輛抛錨的汽車圍攏過來的喪屍有數百之多,它們看到車子停在小路上,從裏面下來了一個活人,喪屍們興奮地朝着張偲追去,将他逼去了北面。
因爲地處密集的居民區,這條小路的北面仍是大片的民居,其間小路縱橫,四處都遊蕩着喪屍的身影。
張偲在之前半年多的時光中經曆過太多這樣的場面,大腦已經不用去經過思索和判斷,身體的本能就知道該怎麽去應對。他朝北面逃去,想要脫離這處區域并甩掉跟在後面的大群喪屍。
戰友們幾乎都被布置在了南邊,就連特戰小隊的其他隊員們所分到的行動區域也離這裏有不短的距離,如果車子沒壞,這段距離可以說是微不足道,隻是眼下張偲沒了車子,必須要依靠自己的兩條腿從屍群的包圍下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