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事?哈哈,我能有什麽喜事。”陳金城笑着打了個哈哈敷衍過去,“要說高興的事嘛,那就是咱們組的項目進度有了新的突破,沒有辜負上級領導們對我們的照顧和厚愛啊。”
繞過走廊的拐角,剛剛擺脫了同事視線的一瞬間陳金城就收斂起了笑容。他最近确實心情十分暢快,因爲接連成功地向自己的米國主子送去了兩份重要的情報,其中就包括“雪龍号”離港的消息。
陳金城沒有想到高甯甯可以開發出連接東灘國際會議中心内部的渠道,并且通過在衣服上繡摩爾斯電碼的方式傳遞情報,在當初第一次從自己衣服的領口上感覺到異樣時他就有些吃驚,接着找遍了所有換洗回來的衣服,将上面可以找到的電碼全部破譯出來。
送出去的消息已經讓陳金城收獲了巨額的回報,雖然這些财富和地位他暫時還拿不到,但是當以後去米國的時候,那些東西就全都屬于他了。
陳金城這些天來已經幻想過好多次下半輩子揮金如土的美好生活,他打算找機會返回米國,畢竟隻有回去他才能得到屬于自己的東西。不過在找到回去的機會之前,陳金城還想要再做上幾單“生意”,高甯甯找到的這個傳遞信息的方法給了他信心,也爲之後的間諜活動帶來了不小的便利。
陳金城來到衛生間準備方便一下,他在單人的隔間裏解開皮帶,褲子剛剛褪到膝蓋那準備坐到馬桶墊上時突然被外面的交談聲驚得心裏“咯噔”一下。
外面的聲音不大,聽得出是兩個正在小便的男人說話,這在大樓内的洗手間本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那兩個說話的男人正在聊的事情卻讓陳金城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你說,刑偵局的人這是什麽意思?感覺他們對我們東灘國際會議中心内部的安全部門不放心啊,這不李廣平剛把衣服送來,他們的人就守在下面說是要進行檢查。”
“大家的衣物不都在李廣平的店裏洗嗎,政府隔三差五會去他那檢查,衣服送過來我們也會再檢查一番,我也是搞不懂刑偵局在這件事上有什麽文章可做。”
隔間門外正在交談的兩人是大樓内部安全部門的工作人員,他們的抱怨和吐槽聽在陳金城的耳朵裏就像是電閃雷鳴一般震得他腦袋裏的血管一漲一漲的。陳金城額頭上的汗冒了出來,股間的便意也全無,他一動不動地蹲在馬桶上,豎着耳朵偷聽外面兩人的對話。
外頭的人沒聊幾句,小便完之後就走了,隔間裏的陳金城卻呆在了裏面,好半響之後他才從驚愕中緩過神來,“怎麽可能,這麽隐蔽的手段他們怎麽可能查到的。”
内心的驚訝還是其次,他現在突然有些開始擔心起自己的安全。刑偵局的人陳金城一個都不認識,但是對方突然過來檢查洗衣店送來的衣物,這絕對不正常。
陳金城的第一反應就是高甯甯暴露了,但是他又想不出這馬腳是在哪裏露出來的。高甯甯前後隻用這個辦法送了兩次情報給自己,一次是“雪龍号”離港的消息,另一次則是告訴自己去某個地方取一個存儲了科研資料的U盤。
刑偵局的嗅覺和辦事效率讓陳金城感覺到了恐懼,先前還志得意滿的他,這一刻如堕冰窟一般隻覺得渾身都是涼意。
“怎麽回事,究竟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他在腦海裏反複的盤亘,将高甯甯和自己在情報傳遞過程中涉及到的細節反複推敲了數次,但是依舊一無所獲。
陳金城找不問題的所在,所以他慌了,而且十分惶恐。
從洗手間出來回到自己位置上的時候,陳金城魂不守舍的模樣引得先前打趣他的那位同事微微側目,那名同事還關切地問了他一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陳金城的心裏有些亂,他坐在位置上假裝是在工作,但是屏幕上的文件卻完全看不進去。他如今唯一能确認的是,高甯甯那邊出了問題,隻不過怎麽出的問題,問題出在哪,他都不知道。
既然解決不了問題那隻有把搞出問題的人解決掉。
陳金城已經做出了放棄高甯甯的決定,他不但要切斷這條線,還要解決掉這個人。
根據剛才在洗手間裏偷聽到的消息,陳金城判斷出高甯甯已經被人盯上了,對方沒急着抓她隻不過是在放長線釣大魚而已,而自己就是别人眼中的這條大魚。
要切斷線并解決掉高甯甯還得趁早,因爲這次刑偵局的人已經将目标鎖定在洗衣店送回來的衣物上,陳金城很擔心高甯甯下一次向自己傳遞回的消息會被從送回來的衣服上發現,那些衣服都是标注了名字的,隻要對方查到了繡在上面的摩爾斯電碼,那自己就完蛋了。
“刑偵局的人似乎隻查進來的衣服......來得及,那還來得及。”陳金城想到這終于松了一口氣,高甯甯這次沒有消息送進來,所以他暫時還不用擔心會被刑偵局的人查到,但是陳金城要抓住這段間隙想辦法除掉這名下線人員。
他可以通過摩爾斯電碼告訴高甯甯已經暴露的信息,但是這麽做無濟于事,因爲高甯甯既然傳遞信息的途徑已經被刑偵局的人所掌握,那即便自己給她示警,她落入政府部門的手裏也是遲早的事,到時候一樣會有供出自己的可能。
唯一安全的辦法就是殺人滅口,讓這條線徹底地消失,自己才能擺脫掉盯上高甯甯的那雙眼睛。
當然殺掉高甯甯對陳金城來說會有一些風險,但是和毫無作爲坐以待斃相比,這些風險是值得去冒的。陳金城開始謀劃這起殺人的行動,他反複思量了一番,終于想出了一個比較穩妥的主意。
李廣平再一次将洗好的衣服按樸在孝的要求送過去幾套,這些衣服不全是陳金城的,因爲高甯甯不希望陳金城的目标過于明顯,所以當初叮囑樸在孝的時候就讓他要李廣平多送幾個人的衣物給陳金城打掩護。
高甯甯從裏面找出陳金城的衣服,她在上面發現了自己熟悉的摩爾斯電碼,“有消息!”
她心裏微微一動,開始仔細地辨認上面的點和劃。
将電碼翻譯過來,高甯甯發現陳金城給到她的消息是一個時間和一個地點,關于任務的要求隻有“見面”兩個字。
“約我在這個時間點見面嗎?好奇怪啊。”她的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等天黑了下來,高甯甯和樸在孝打了聲招呼便準備喬裝出行,她要去的地方是在東灘,陳金城約她在靠近碼頭的一個地方見面。
天有些冷,高甯甯趁着夜色避開有人的地方悄悄地來到這裏。
“是這,呵呵,”女人來到約定的地點,不覺失笑道,原來這裏她曾來過。那一次高甯甯就是從這裏将裴恩惠的屍體裝船,并僞造出潛逃失敗和船隻起火身亡的假象。
她在岸邊坐着等了一會,直到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才又站了起來。
“陳叔叔。”
“甯甯,你來得比我早嘛。”
“我來得早是應該的,哪有晚輩讓前輩等的道理。”高甯甯謙遜地笑了笑,她的身上一直都保留着櫻國式的禮貌。
“最近的事情你做得很好,”陳金城說着朝她走了過去,拉住她的手在岸邊的石頭上坐了下來。
“叔叔找你是有件事情想要告訴你,這件事和你的父母有關,”陳金城的話讓高甯甯下意識地就忽略了剛才手上傳來的一絲輕微的痛感。因爲那一絲痛感轉瞬即逝,就像一隻小針輕輕地紮過一樣。
高甯甯對于父親的記憶仍停留在小的時候,母親從小就不停地在自己面前抱怨離開家的父親是一個負心的男人,而且還說他在華國又娶了個年輕貌美的女人。如今陳金城主動提到她的父母,這勾起了她對雙親的記憶,也對此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我和你父親高進當年留學櫻國,我倆是同學也是同事,你父親學業比我優秀,人緣也比我好,說實話我很嫉妒他。”
高甯甯的眼睛眨了眨,她的心裏泛起一絲異樣,因爲她覺得陳金城将“嫉妒”這個詞用在這裏有些不恰當。不過高甯甯沒有打斷他的話,而是繼續專注地聽着。
“你的父母後來發生了一些矛盾,你應該知道吧,”陳金城見高甯甯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道,“你父親離開了你的母親雅美,而我則跟雅美走到了一起。”
“我和雅美在一起并不是因爲喜歡她,高進和雅美之間的矛盾也有我從中作梗的原因。”
“什麽?”高甯甯突然愣住了,她面前的這位陳叔叔一瞬間像似突然換了副面孔一樣,有幾分陌生,也有幾分可惡。
“我前面說了,我妒忌你的父親高進,所以占有他的女人可以讓我産生戰勝他的快感。雅美是不是曾經對你說過,說你的父親去了華國,他不要你了。”
“呵呵,這個女人。事實的真相是什麽你知道嗎?高進離開雅美是因爲他發現了雅美的間諜身份,他曾極力勸說雅美退出來過正常人的生活,但是雅美怎麽可能願意,因爲我在引誘她,她隻會和你父親漸行漸遠。你的父母分開之後,你父親高進曾回家找過雅美,想要帶你回華國,但是被雅美拒絕了,後來他又來了一次,那一次你不在家,他正好撞見我和你母親的‘好事’,所以我們倆就把他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