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宋隊在第二天早上的時候聯系上了政府方面的人,”何澤峰點了點頭。
“你們運氣真好,”喬興宇說道,“當初我們幾經輾轉才來到崇明島,之前一直不知道政府轉移到了島上,而且後來得到崇明島的消息時,差點還喪了命。”
“你們那天晚上也很兇險啊,”大飛感慨道,大家雖然已經知道了半年前發生在看守所裏的一些事情,但是其中許多細節的東西卻并不清楚。比如何澤峰自己都不知道的那個躲在停車場小樓二樓裏的男人。
陳斌倒是問起了停車場裏吊在二樓上的那具屍體的情況,但是何澤峰對此并不知情。
帶着些許遺憾,陳斌隻能将這個問題丢在腦後。何澤峰和安紅烨的宿舍被安排在陳斌他們住處的旁邊,今後大家都是東灘小隊的人,住得近便于聯絡感情以及安排工作。
等兩個新隊員将住處整理完畢,陳斌便叫上他倆去外面熟悉下工作環境。東灘小隊巡邏的區域幾乎囊括了滬陝高速以東的整個區域,因爲加了人的緣故,陳斌又帶着大家去多申請了輛車。
“我先去下醫療隊,晚點再去找你們彙合,”陳婷說道。
陳斌點了點頭,他知道陳婷是準備去看望孟捷,因爲這幾天裏女孩每天都會去醫療隊陪她的救命恩人待上一段時間。
“那天晚上如果他沒有救你回來,我可能會愧疚一輩子,”陳斌對她說道,“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今後大家都要好好的活着,不要再輕赴生死。”
陳婷笑了笑,“人生的每一份經曆,不管是幸福還是磨難,都會增加自己生命的厚度。”
“你的話我記住了,”女孩子點了點頭,接着轉身朝自己的車子走去。
東灘醫療隊的病房裏,孟捷的病床邊正坐着幾個人。陳婷推門進來的時候,孟捷突然眼睛一亮,他剛才正在和這幾個人說着話,這會看到陳婷的時候臉上又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媳婦,吳哲你認識的,這是伍師傅,這個是袁方。”孟捷指着病床邊的人向陳婷介紹道。
“你們好,”陳婷朝他們打了聲招呼。
“現在有專業的人過來照顧你,我們幾個就先回去了,還有些工作要忙。”吳哲笑了笑,朝伍武和袁方擠了擠眼睛。兩人也心知肚明,紛紛告辭準備離開。
“沒打擾到你們吧?”等其他人都出去了,陳婷朝孟捷問道。
“沒有,吳哲和伍師傅他們就是過來坐坐,陪我說說話。既然你來了嘛,他們肯定就不會留在這當電燈泡了。”孟捷用手拍了拍病床的邊沿,“坐這吧。”
“好些了嗎?”陳婷問道。
“我感覺好多了,不過醫生還是不讓我下床活動活動,”孟捷說到這苦着個臉,“伍師傅剛也說我,他說貫穿傷不是小事情,而且目前來看,還不确定體内是否留有鐵鏽等東西。他年輕時當領導人的貼身保镖,體内就有彈片到現在都還沒取出來。”
“伍師傅當過領導人的貼身保镖?國家領導人嗎?”陳婷突然有些好奇,“這麽厲害!”
“那是,”孟捷點了點頭,“你别看他身上有傷,現在也年紀大了,但是空手一個打十個還是不成問題的。”
陳婷半信半疑,也不打算跟孟捷較真,她幫孟捷将被子的邊沿塞緊,又給他倒了杯水。
“想吃水果嗎?”陳婷将杯子遞到他面前,一隻手托在他下巴下面,防止有水滴到被子上。
“難怪都說單身狗單身狗呢,單身的人真是活得不如狗啊,有媳婦了就是貼心,心裏想什麽就有什麽,”孟捷有些得意道,不過他一說話就被水嗆到了,于是忍不住咳嗽起來。
陳婷見他扯到了傷口疼得龇牙咧嘴,白了他一眼道,“讓你皮,喝水也不認真喝。”
說着她又幫孟捷拍了拍胸口。
孟捷因爲想到了什麽事,突然歎了一口氣,陳婷朝他望了一眼,用眼神詢問了一下。
“我突然想到了葉叔,”孟捷說道,他的神色一瞬間變得有些落寂,“如果他還活着的話,那崇明一定是一個很适合他安享晚年的地方。”
“葉叔?”
“我退役之後被分配到了甯波市公安局,葉叔是局裏的老警察,也是我工作上的師傅。災難發生的時候,他從小區裏救下不少人,然後帶着大家去卞州的雞籠山避難所,可惜剛到了那就被奸人所害,唉……。”
“人死不能複生,活着的人要努力更好的生活下去,你們能平安來到崇明,想必葉叔在天之靈也會很欣慰。”
“不止葉叔,還有鞠岩老哥,唉,這事說來就話長了,”孟捷再一次歎氣道,“殺鞠岩老哥的家夥現在是我們的人,他當初做這件事是給人利用了。”
“誰?”陳婷問道。
“劉嘉俊,救蔡文越的那個家夥,他女兒不是在你們那嗎?”
“原來是救小丫頭爸爸的人啊,”陳婷想了想,還是沒繞清楚裏頭的聯系,“你說他殺死了你們之前的同伴?”
“恩,”孟捷點了點頭,他怕陳婷誤會,便岔開話題道,“等我傷好點再跟你講他的事情,這家夥啊,現在也比我好不到哪去。先前去米國的時候,他手刃了咱們國家的一個叛徒,自己也差點死在了那裏,如今留在東灘國際會議中心裏頭,天天被一群專家用儀器進行檢查。”
兩人在病房裏閑聊了一會,陳婷給孟捷削了個蘋果,這還是伍武他們帶過來的。眼下水果在崇明仍十分少見,陳婷知道這應該是孟捷的那些同伴們花了心思給他弄來的。
“你也吃一個,”孟捷朝桌上的水果籃示意道。
陳婷搖了搖頭。蘋果不多,而且孟捷是傷員,她希望孟捷留着他自己多吃一點。
孟捷拿過刀子,将蘋果在手上一分爲二,他将一半蘋果朝陳婷遞了過去。
陳婷擺了擺手,朝牆上的鍾表望了一眼,見時間不早了,便起身準備回去。
“我得走了,陪在這裏我的工作隻能他們幫忙頂着,要是被上面的大領導知曉,後面請假就不太方便。”
“這麽快就要走嗎?”孟捷有些依依不舍,他希望陳婷能多陪下自己,哪怕隻是在旁邊坐着也行。
“我每天都會過來看你,放心吧。”
“好吧,”孟捷指了指自己的臉,“親一下。”
陳婷将兩個手指放到唇邊親了一下,接着走過去将手指親過的位置按在孟捷的臉上,“好了。”
“這……這樣也算?”
“算不算我說了算,”陳婷說着留了個背影給他就出了病房。
離開醫療隊之前她還去找紀聞聞了解了下孟捷傷情的恢複情況,得知沒有大礙之後才放下心來。
蔡文越早上送女兒去上學之後沒有急着回東灘,而是去了市政府在橫沙島上的辦公大樓。他昨天晚上接到上面的通知,讓今天去市政府一趟。蔡文越以爲是魏啓明定功的事有結果了,于是興匆匆趕了過去。
要見蔡文越的人是李天武,他是幸存者救助委員會的主席,也是市委秘書長。
李天武今年五十多歲,因爲操勞政務的緣故,他的頭發已經花白了不少。
李天武戴着一副眼鏡,氣質十分儒雅,開口說話的時候給人的感覺非常随和。
“李主席,您好,”蔡文越之前見過李天武,那還是在他剛回國的時候和“沈陽号”上全員一起接受市政府領導班子的接見。
"蔡文越同志,"李天武走上前來和蔡文越握了握手,“上次我的那個提議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再考慮一下。”
“上次的提議?您是說工作的事嗎?”
“是的,你和你的女兒......恩,是叫蔡吉對吧,你們分開的時間太久,你希望多陪陪她的心情我很理解,隻是眼下崇明島上不太平,政府如今人手十分緊缺,最是需要你這樣有經驗有能力的人,所以我也希望你能重新考慮考慮,早點出來繼續爲政府工作。”李天武的語氣十分誠懇,他注視着蔡文越,目光中充滿了期待。
“爲了國家我犧牲了家庭,如今上天又給了我一次機會,我希望人生和過去的三十多年不再一樣。”蔡文越想了想,還是婉拒了李天武的話。他不抵觸工作,但是李天武找到自己要談的事情,顯然不是他期望的活。
蔡文越對今後生活的規劃很簡單,他隻想找一份自由且輕松的工作,這樣就可以将更多的時間和精力用在陪伴和教育女兒的事情上。
“你太太全莺的消息,我們仍在托人打探,隻要一有她的消息,我們就會轉告給你,并會盡可能的保護她的安全,将她送回到你的身邊。”李天武對于蔡文越的再次拒絕不以爲意,他仍試圖說服蔡文越,不過在方式上卻有所轉變。
李天武在了解到蔡文越的身份背景以及這些年他在米國的工作經曆之後,對這個男人格外看中。災難發生之後,國家的許多精英都折損其中,崇明島的幹部團隊裏良莠不齊,面對當前千頭萬緒的工作,許多事情上往往力不從心。
這次防線上出現的事故就如同當頭棒喝一般給政府敲響了警鍾,也讓高層将注意力拿出一部分來重新審視東灘這塊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