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那名警衛說的那樣,射擊訓練課現在就被加進了中學的課程,和它一起出現在新增課程表裏面的學科還有體能訓練、生物知識以及災後生存技巧等等。許多先前爲語數外等主科讓道的輔助學科都紛紛獲得了一席之地,學生們也隔三岔五地會被拉出去進行拓展訓練。政府在教育這塊并沒有抱殘守缺,而是積極主動的因地制宜,一切都爲實用而服務。
接下來大家又去了新島集貿市場和郵政局,這兩個單位離市政府不遠。參觀完這兩處地方之後,就隻剩下劉涓涓即将到崗的橫沙養殖場。
找人打聽了方位之後,大家朝着東北角的方向而去。市政府所在位置是在錦霞路,從地圖上看,差不多就是橫沙島的正中心,而養殖場則處在島嶼東北方向的最邊沿,離市政府約有四五公裏的路程。
“承志,能走得動嗎?”孟捷朝他問道。
“沒問題。”杜承志至從跟着伍武等人之後,身體素質也較先前提高了不少,見他信心滿滿地答應,孟捷也就不再擔心。
“你們呢?”艾國良問了問隊伍裏的幾位女性。
“還能走,”李湘君看了看大家的臉色,見幾個女孩的狀态都還不錯,“我們等會幫涓涓輪流抱下孩子”。
“那就走一走,”艾國良帶着大家順着橫沙中學大門口的民冬路往東而去,越往東走路邊的住宅和商鋪也越少,走到後來甚至連施工的工地都比較罕見。
“看來這裏待開發的區域還有很多嘛,”袁方說着瞄了趙康一眼,“有這麽多地空着,你還說島上房價會漲呢。”
“以後人會越來越多,而島上的土地則無法繼續增加,除非後期填海造陸,”趙康攤了攤手道,“你不信随你,這種數據模型我以前搭建過,好幾年前我就說淞滬和燕京的房價絕對會起飛,而且如果沒有這場災難,汴州市過個幾年也會一樣。”
“你自己既然預測過結果,當時你又沒買房,現在說起來有什麽用?”袁方和趙康都是各自領域裏頂尖的人才,兩人私交很好,也一起共事過很長的時間。不過牛逼的人往往都有牛逼的脾氣,他倆就喜歡彼此之間擡杠。
“那個時候我還沒成年呢,手裏哪有錢,”趙康白了袁方一眼,臉上滿是你明知故問的神情。
“那艾叔買了嗎?”袁方笑嘻嘻地問了起來。
“在深城買了幾套,”艾國良輕描淡寫地說道。
“艾叔你是有錢人,”趙康和袁方都豎起了大拇指,在二十一世紀初的頭幾年,能有錢投資深城幾套房産的人家底都頗豐,算是社會中少有的富豪和精英。
“你們看,這邊基本都是農田了,”一行人越靠近島嶼的北部和東部時,出現在視野中的田地就越來越多,大家對比這裏和市政府周邊的差距,心裏都有一種從城市來到鄉下的感覺。
“到時候佳佳怎麽辦?”劉涓涓不由得開始擔心起女兒來。現在她的孩子還小,都不滿一歲,沒辦法送到幼兒園去。專門請人帶的話,這裏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現實。
“确實是個難題,”艾國良等人也沒有很好的解決辦法,“先看看情況再說吧。”
島嶼的最北側是一大片灘塗,面積大概占了全島的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灘塗的外圍被臨海的公路和長堤圍了起來,在東北角的位置,大家遠遠地就看到了孤零零地矗立在那的幾棟樓房。
冬日裏海邊的風很大,今天雖然是個大晴天,但是大家行走在海堤旁的公路上,頭發都被風吹得亂糟糟的。
劉涓涓将女兒身上的衣服又裹了裹,讓她更加暖和一點。她感覺到自己的手有些冰涼,不自覺的就拿到嘴邊哈了幾口氣。
嘴裏哈出的霧氣剛出現在面前就被海風吹散,這讓她突然有些懷念在甯波時的家。甯波市也靠海,隻不過和橫沙這種島嶼氣候相比,那裏的冬天要暖和一些,風也更加的溫柔,沒有這麽剛烈。
北側的海堤約有三公裏長的樣子,整段路面都沒有可以避風的地方。大家好不容易挨到養殖場的門口,卻發現這裏隻有寥寥數人。
“你們是來幹嘛的?”一名皮膚黝黑的漢子走過來朝艾國良等人問道。
“我們來這裏參觀一下,過幾天我們一起的朋友會被調到這裏來上班,”艾國良跟這名黑臉漢子打了聲招呼,将來意告訴他。
“嗬,真是難得,咱們龔頭找上面要了個把月的人,總算是有了結果啊。”那名漢子搓了搓手,臉色有些興奮,“我叫魏國勤,你們當中哪幾個是被派過來上班的?”
“就一個,”艾國良指着劉涓涓說道。
劉涓涓也站了出來,“我,是我被分到你們海産品養殖場。”
“這不是分過來兩個人嗎?”魏國勤哈哈地大笑起來,這漢子給人第一印象甚是爽朗。他看到劉涓涓抱着小孩,便和她開了個玩笑。
“我以前沒做過這個工作,等過來之後還要向你們多多請教,”劉涓涓有些忐忑,她觀察了一下四周,遠處那幾個似乎都是男人的身影。
“應該的,”魏國勤說着轉過身,朝背後那一片架設在海面上的箱籠附近的人喊道,“哥幾個都過來一下,來客人了。”
海面上的空心圓桶被一排排長架子固定住,這些架子和空桶圈出一個又一個的長方形區域,區域底下則是用鏈條連起來的籠網。
幾十公分寬的木闆就鋪在那些長架子上,幾個人影在上面來回穿梭,檢測着水面下籠網裏的情況。
那幾個人聽到魏國勤的呼喊聲,都放下了手裏的活,朝養殖場的大門口走了過來。
面前一下子多出來數張陌生男人的面孔,劉涓涓心裏越發地緊張起來。
舒清和注意到劉涓涓的神色,他站出來介紹道,“我是橫沙中學的老師,這是我們一起的夥伴劉涓涓,她接下來要來你們場上班,希望大家幫忙多多關照一下。”
“這兩個是涓涓的表哥,他倆都在崇明參軍,這次也是陪着自己的妹妹一起過來看下工作環境如何。”舒清和說着朝孟捷和吳哲使了個眼色。
兩人心領神會,趕緊接住他的話頭,“各位請幫忙多照顧下我家妹子。”
“能分個人過來終歸是好事,”工人裏面另一個人站出來說道,“這裏挺艱苦的,你要有心裏準備啊。而且你還帶着個娃……”
“龔頭,繼續向上頭申請呗,”魏國勤說道,“咱們這都是大老爺們,能分個這麽漂亮的姑娘到咱們場裏來,也能讓這裏熱鬧一點不是,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嘛。”
旁邊幾個工人聽了他的話都笑了起來。
被稱作龔頭的男人心情有些複雜,養殖場是在他的負責之下,他是這裏的場長,肩膀上不僅扛着政府安排的指标,還身系場内員工的福利和安全問題。他先前一直找上面要人,是因爲養殖場真的缺人,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上面終于給他分了人過來,可惜分的卻是個帶了小孩的女人。
“能不成爲大家的負擔就燒高香咯,”龔頭在心裏歎了口氣,并沒有像魏國勤等人那麽樂觀,不過這種情緒他沒有表露在臉上,而是點了點頭道,“你過來後,先學着做事,另外也要顧好孩子的安全。”
劉涓涓聽到對方三言兩語間就替自己的孩子着想,心裏也十分感激,她點了點頭,終于鼓起勇氣問道,“大家都怎麽稱呼?”
“龔大新,我是這裏的場長,”龔頭說道。
“這是韋建設、李天武、譚海波,黃宗成……,”龔大新又将其他人一一介紹給劉涓涓認識。
“冬天事情不多,你正好可以适應适應環境,”龔大新繼續說道, “我帶你們進場子裏轉轉吧,其他人有事的先去幹事。”
“好嘞,”周圍幾名養殖場的員工都四散而去,繼續回到那些浮桶上架起的闆子附近忙碌起來。
龔大新帶着艾國良一行人在養殖場裏面轉了起來,大家沒去水邊,因爲不熟悉環境的人在那容易出現落水的情況。
“說簡單點,我們就是在這裏給政府養魚,養蝦,養蟹。”龔大新指着遠處架設在海面上的浮桶說道,“人家是在地裏刨食,我們就是在海上撈食,和他們種菜是一個道理。”
“不過養殖也是門學問,特别是對你這種沒經驗的入門者來說,當然隻要你細心,就沒有幹不好的活。”龔大新趁着帶大家參觀的機會,也提醒一下劉涓涓到崗後要注意的工作态度。
“那邊的房子是我們的辦公室,到時候你先在裏面學習,另外我會讓黃宗成他們教你觀察和記錄。”
“觀察和記錄?”劉涓涓認真地聽着,其他人都是第一次來海産品養殖場,對這裏面的新鮮事頗有些好奇。
“以養魚舉例,水溫、DO值、氨氮、投餌種類和數量以及魚群活動和攝食情況都是需要每天觀察并好做記錄的,通過數據對比來發現養殖過程中的問題。後面還有産卵、孵化以及仔魚和幼魚的發育、生長、攝食等情況,也要做好詳細描述和記錄。”
“另外還要留意這些海産品的的日常動态,比如發病、成熟、繁殖等,以及周圍物候現象。物候現象你不懂嗎?就是光照變化、氣溫升降、噪音、晴雨變化、人工幹擾等。”
大家都沒有想到養殖這一塊裏面的學問這麽大,望向龔大新的目光也變得佩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