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斌來到他們睡覺的房間,這四個人因爲彼此都熟絡的關系,床鋪也被安排在一間大屋子裏。
現在屋子裏一個人都沒有,陳斌朝裏面望去,發現這些鋪位的主人似乎都沒有收拾床鋪的習慣,睡覺起來之後被窩也是亂糟糟地堆在那裏。
陳斌和大飛分散開來開始在屋子裏翻找,很快他們倆都在幾個鋪位的被子下面發現了那張紙條上提到的鋸條。
“果然偷了鋸條出來,”大飛在面前這張床的被子底下找到了一根鋸條,而陳斌則有些誇張地翻出來好幾根。
“不知道這張鋪位是誰在睡,”陳斌又在另一個鋪位下找到一根鋸條,他開始對前面那個藏了好幾根鋸條的床鋪産生了興趣。
“把人抓起來問問就知道了,”四個鋪位中有三個被發現藏有鋸條,這也從側面印證了陳九郎丢出來的紙條上寫的信息沒有說謊。大飛朝陳斌又問道,“情況查明之後,有問題的人殺還是不殺?”
“殺,當然要殺。”陳斌并沒有“聖母病”,相反在災難後的這段時間裏他變得越來越理智。不知道真相的時候他會站出來反對簡單粗暴地濫殺無辜,但是一旦真相擺在面前,他也不會姑息養奸,任由危險繼續留在身邊。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陳斌像是在問自己似的,接着他又說出了心裏的觀點,“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拿着這些可以當作證據的鋸條,陳斌和大飛徑直往俘虜們幹活的花壇而去,而花壇的周圍,已經有不少的同伴在那裏嚴陣以待。
何敬假裝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他偷偷地打量着老歡,今天這個男人端着槍站在附近,但是并不怎麽朝自己這邊看。
何敬在等待着機會,昨天幫忙搬東西的時候,他無意中聽到周圍有人說在外面找到了不少物資,今天要多去些人幫忙搬。
他原以爲今天的時候,自己這些人也會被一并帶出去,那就正好可以在外面找機會發難,而且搞不好還能搶條船過來。隻要拿到槍,再挾持住開船的人,那他們逃出去的幾率就會非常大。
早上被帶過來之後,何敬見仍是來花壇這幹活,心裏不免有些喪氣。不過等陳婷走後,他又轉念一想,覺得看守所内部空虛的話,未嘗不是一個動手的好機會。
何敬早就把目标盯在老歡的身上,因爲在他看來,這個男人比較容易搞定。他和曹奇等人昨天晚上忙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才把腳上的鏈子鋸開了大半,接下來隻要用點力将斷了一邊的鏈條扯開就可以讓雙腳失去鐵鏈的約束。
他不停地找機會觀察老歡,其實就是在不停地尋找合适的時機。
何敬知道附近有攝像頭在監視自己,但是在他看來那又有什麽關系,隻要看守所裏的人大部分都去了外面,那攝像頭的存在就隻是一個擺設。
何敬找不到靠近老歡的機會,他想來想去,突然眼睛瞟見放在一邊的幾個水杯,頓時心生一計。
這幾個水杯裏都裝着幹淨的水,是給在這裏勞動的人解渴用的。何敬故意慢慢來到曹奇的身邊,突然身體裝作不小心的樣子撞到他手裏的鋤頭柄上。
“哎喲,你瞎眼了啊,”何敬突然沖曹奇大罵道,說着他一邊罵一邊朝他身上推搡。
“哥們你幹啥?”曹奇一臉懵逼地望着朝自己怼了過來的何敬,心裏不知道他突然發什麽神經。不過曹奇注意到何敬在朝自己眨眼,心裏猜測他可能在進行着什麽計劃,心領神會之下他開始在動作上配合起來。
何敬推搡了幾下,将曹奇推到放杯子的位置附近。老歡察覺到這邊的情況,用槍指着他們幾個喊道,“停手,幹什麽打架?”
“馬勒戈壁,叫你用鋤頭柄捅老子腰的,”何敬罵道,手上開始用力,一下子将曹奇推倒在水杯那裏,把幾個杯子都撞翻在地上。
“歡哥,他拿鋤頭柄捅我腰,”水杯被打翻在地上,何敬見目的達到了,趕緊乖乖地停下手來。
“你他媽惡人先告狀,老子怎麽捅你腰了?”曹奇以爲何敬是想要借着和自己鬧矛盾的機會把老歡給吸引過來勸架,然後幾個人可以一擁而上将他給制住,并且趁機搶掉他的槍。
老歡就站在原地沒動,隻是端着槍警告他們。曹奇有些失望,不過他留意到何敬臉上興奮的神色,心裏知道他還有下一步的計劃。
老歡雖然外表給人感覺很木讷,但是人其實并不傻,相反他比曹勝利還要細心一點。他知道自己手裏雖然拿着槍,但是看管着的這些人人數并不少,所以根本不會輕易靠近他們,而且還很注意和對方保持出一段來得及開槍的安全距離。
這一點也是陳斌私底下提醒過他的,因爲知道他比曹勝利細心,所以陳斌在人員安排上就沒有把曹勝利放在這裏,而是安排在崗樓上盯着監視器的屏幕。
何敬看似停止了和曹奇之間的幹戈,他先假模假樣的揮了揮鋤頭,接着又把鋤頭放了下來,将地上被打翻的杯子撿起來擦了擦,然後朝老歡走了過去。
“歡哥,賞口水喝吧,剛才杯子打翻了,水都撒光了。”何敬說着露出一副可憐兮兮地樣子望着老歡,腳底下卻沒有停歇,快要接近的時候,他甚至還加快了步伐。
何敬看到老歡點了點頭,轉過身去拿旁邊放着的水杯,他心中大喜,知道這千載難逢的機會馬上就要出現了。
“給我站住,再走一步我開槍了,”嬌喝聲傳來,這聲音聽上去十分悅耳,但是落在何敬的耳朵裏無異于一道驚雷。
何敬轉過身去,見剛才朝自己喊話的人正是之前離開了的陳婷。
“媽的,她怎麽又回來了,該死!”何敬在心裏咒罵了一句,陳婷的突然出現打斷了他即将得逞地計劃,這讓他十分惱火。
不過何敬不敢将心裏的情緒表露出來,他裝作不明白的樣子還要往前走,不料陳婷舉着槍突然朝他逼近過來。
“何敬,再不停下我就開槍了。”陳婷舉着槍死死地盯着何敬,何敬被她這麽一吼之後沒來由的打了個哆嗦,他從陳婷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寒意。
“我……我找歡哥讨點水喝啊,”何敬說道。
“哼哼,你們完了,”陳九郎看到這一幕,心裏冷笑了一聲。他将紙團丢給陳婷之後,見她停下來假裝系鞋帶的樣子,心裏就已經有了底。
剛才陳九郎一直留意着何敬等人的舉動,當何敬和曹奇兩人突然發生沖突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是在演戲。
不過陳婷的及時出現讓陳九郎松了一口氣,而且還在心裏對這個姑娘剛才表現出來的氣場給出了很高的評價。
老歡對陳婷突然間拔槍指向何敬有些不解,他以爲陳婷對何敬有什麽誤會,不過接下來看到陳婷并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老歡在心裏突然意識到這裏面可能出了什麽問題。
于是他也打起了精神,對在場的這些人提高了警惕。
“回去幹你的活,”陳婷朝何敬吩咐道。
“真是刻薄,水都不給一口,”知道今天已經失去了機會,何敬隻得裝模作樣的抱怨了幾句,他還不清楚自己已經被陳九郎給賣了,以爲陳婷的出現隻是一個偶然,而陳婷過激的表現也被何敬歸納爲女人特有的神經質,或者說是生理期的正常反應。
陳婷沒有理會何敬的抱怨,而是将老歡拉到附近的地方,讓兩人的位置遠離那些人幹活的花壇。
何敬見陳婷把老歡拉開,心裏頓時生出些疑慮,不過他偷偷的朝兩人瞟了一眼,見老歡是背對着的自己,而陳婷的臉上則眉飛色舞,手還朝另一側的樓房裏不停的比劃。
“死女人,死八婆,”陳婷的神色落在眼裏,何敬立刻打消了剛才的顧慮,不過心裏還是忍不住又咒罵了幾句。
老歡一臉驚愕地聽着面帶笑容的陳婷告訴自己紙團上寫着的消息,他忍不住問道,“陳婷姑娘,你跟我講這麽重要的事情爲什麽要不停地發笑啊?”
“呵呵,我這不是爲了迷惑他們嘛。”陳婷的演技十分到位,她臉上的表情是做給何敬他們看的,跟自己嘴巴裏剛才說出來的事情完全風馬牛不相及。
陳婷說着又捂住嘴笑了起來,“哈哈哈哈,你是背對着他們,但是他們能看到我的表情啊,現在還不能讓這些人發現計劃已經被我們知曉,所以得演戲給他們看。”
“我明白了,”老歡點了點頭,雙手将槍緊緊地握住。
從遠處看,似乎陳婷和老歡正在講大樓裏發生的一件趣事,何敬留意到那個姑娘笑得花枝亂顫,眼神一瞬間不由得又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