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接過食物和水,道了聲謝之後也沒着急吃,而是走到洲渚的岸邊将一個小網兜拖了起來,幾條活魚在裏面蹦跶着,将河水濺了一些到他的身上。黑貓似乎看到了網兜裏的魚,它“喵喵”地叫着走了過去。
王平将網兜裏的魚抓出來丢到黑貓的面前,黑貓一口就叼住了一條。第二條魚丢過去的時候被這隻黑貓用前爪一把按在地上,它叼着魚朝王平露出一個霸氣的眼神,似乎是在詢問道,“還有嗎?一起丢過來吧,我趕時間。”
陳斌等人都饒有興緻地看着這一幕,黑貓露出的可愛反應給了他們不少新鮮感。王平的手裏還拿着兩尾活魚,他走過去幹脆一股腦的都放到黑貓的面前。
王平靠近的時候,黑貓突然把頭埋了下來,臉上露出警惕的神色,嘴裏還不停地發出“喵嗚喵嗚”的聲音。王平見它的反應有些奇怪,就把魚丢在它的面前,然後自己去河邊洗了下手,接着開始吃起了自己的東西。
“它這是護食,”陳斌也留意到黑貓剛才的反應,“也可能是對美味的贊賞。”
“原來是這樣啊,”王平知道了原因之後有些忍俊不禁,“小東西,魚都是我給你的,難道你還怕我跟你搶啊。”
“貓狗都是這樣,這是動物的本能。”陳斌繼續說道,“一般單獨生活的動物這種情況會比較明顯,而群養的則很少會有護食的習慣。我以前在小區樓下喂貓,最多時候一次喂過七隻,裏面有幾隻是同一隻貓生的,它們在一起吃東西的時候就會這樣。”
“唉,就跟災難中的人一樣,”邊策聽到陳斌介紹貓狗的習性時突然感慨道,“想當初我們在外面好不容易找到一點吃的,大家都争得很兇,有的人甚至還動起了刀子。而且他們找到食物的時候,大多也是自己悄悄藏了起來。”
“餓了,你有一個面包,你比我幸運。你分給了我一半,這是朋友。你全給了我,這是愛情。你把面包藏了起來,然後告訴我說你也餓了,這就是社會。”喬興宇将自己以前聽過的一句話說了出來,立刻便赢得了大家的認同。
“說得太對了,真的将人性描繪得十分形象。”王平贊歎道,他之前是一名記者,在自己的日常工作中也見識過不少人間冷暖,現在聽到喬興宇的這一席話,讓他茅塞頓開。
“嘿,當時策哥就是把他的面包分了一半給我,”陳盛笑着說道,“所以後來的日子裏,我就鐵了心跟着他一起。”
“也算你小子實誠,”邊策接過話道,“當初分你面包是看着你和小爽兩口子無依無靠地十分可憐,不過後來看到你把面包都給了小爽,還騙她說自己吃飽了,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覺得你們兩個得活着,因爲你們比其他人更配活下去。”
王平點了點頭,邊策講述的這個他們當初的故事要是放在過去肯定是值得大書特書的一個新聞,不過眼下能活着的人裏面,哪一個的經曆又曾簡單?
在這災難中的世界裏,活下去本身就是一個奇迹,就像今天王平覺得自己能夠遇見這群幸存者一樣,還有這隻他們帶回來的貓。
黑貓在一旁吃得十分盡興,仿佛之前被餓了好多天似的,它一邊大口大口的嚼着鮮魚,一邊發出“咕噜咕噜”的表示很滿足的聲音。
“有時候挺羨慕這些動物的,”魏啓明望着黑貓在那大快朵頤的樣子感慨道,“不用去理會世界到底變成了什麽模樣,也不需要去思考明天是否還會活着。”
“老魏,你又不是貓,怎麽知道它們每一天活得就很滋潤呢,”喬興宇說道,“如果這個世界上的人類隻剩下你一個了,雖然每天有充足的食物,你也有充分的自由,但是你願意過這樣的日子嗎?”
“那不得悶死,”魏啓明搖了搖頭,心裏已經明白了喬興宇的意思。
“與其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我們希望過什麽樣的生活,就靠自己的雙手去創造。”
“興宇說得對,這種時候,能有一口食物填飽肚子就已經比很多人要幸福了,更何況我們還有安全的營地,還有很多可以信任的同伴。”陳斌喝了一口水,将嘴裏比較幹的食物咽了下去,“生活會越來越好的。”
大家吃完東西之後又休息了一會,等準備出發的時候,陳斌讓陳盛帶着貓留在洲渚上。大家這次是要進入到居民社區當中行動,帶着貓會很不方便,而且社區就在洲渚對面的河岸邊上,陳盛可以就地操作無 人機進行配合,而不需要像之前一樣跟過去。
魏啓明帶着船在河岸邊接應,等大家返回的時候再接他們回到洲渚上。
安排好之後,準備出發的人都來到船上,魏啓明開動了沙船将它朝對面河岸邊劃了過去。
“你們有槍的話,能不能這樣,”船行到岸邊,在快要靠岸的時候王平突然說道,“我們先不登岸,就在船上把岸邊的喪屍吸引過來用槍打死,這樣登岸之後危險就會小很多。”
“好,這個辦法可行。”陳斌點了點頭,又招呼魏啓明将船停在了離岸邊兩三米遠的距離。
接着大家舉起槍開始朝岸上那些樓房的玻璃窗進行射擊,子彈将玻璃打碎了一地,清脆的聲音此起彼伏地傳了過來。岸上很快便聚集了不少的人影,這些衣衫褴褛的喪屍搖搖晃晃的往岸邊湧了過來,槍聲吸引了它們,讓它們一下子從周圍的各個角落中冒了出來。
“真多啊,”大飛咂了咂嘴,朝王平問道,“你之前是怎麽躲過這些喪屍的?”
“靠耐心,”王平說道,“我不像你們一樣有槍,所以如果喪屍多的時候,我就隻能耐心的潛伏着,等着那一個個一閃即逝的機會。”
“而且好多次我都被困在裏面出不來,最後不得不想盡辦法才脫身,”說到這,王平又想起了因爲自己沒能及時返回的緣故而自殺的林一,他的眼神有些暗淡下來,也不太願意再去回想那段黑暗的日子。
“喪屍們對聲音十分敏感,我每次出去的時候都會在洲渚上撿不少小鵝卵石帶在身上,利用好聲東擊西的辦法,是可以有效的進行調虎離山。”王平從兜裏摸出一顆青褐色的橢圓形石頭,手一揮将它投到岸上去,“不過現在已經不需要用到它們了。”
鵝卵石飛過街道的上空,徑直砸到了另一側那棟樓房的玻璃上,玻璃應聲而碎,引得周圍的喪屍頻頻回頭。
陳斌明白了王平之前求生時所使用出來的辦法,也在心裏感歎人類在逆境中能夠爆發出無限的潛能。就像當初他們自己在雙坤停車場裏坑殺喪屍一樣,也是在條件十分不利的情況下,自己想辦法去創造條件,從而讓最終的結果變得對自己有利。
喪屍們迎着子彈往河邊聚集,它們走到河邊的時候腳步都停了下來,少數幾個喪屍被擠進了河裏,大部分的喪屍則站在岸上朝河裏的人望着。
喪屍們的雙手平舉在胸前,手指不停地對着空氣劃拉,似乎想要把沙船上的人抓到手裏來。
這麽近的距離簡直就是練習射擊的絕好機會,而且岸上那些喪屍都成了一個個活靶子。王平看到他們射出去的子彈大部分都穿進了岸上那些喪屍的腦袋,而頭部中彈之後,那些喪屍紛紛倒了下來,屍體滾了一地。
“要害在腦袋上?”王平吃驚地問道。
“嗯,”陳斌點了點頭,心道這個人還有幾分觀察力。
“兄弟,雖然我們手上有多出來的槍支,但是按照營地的規矩,你是新加入進來的人,會有一段時間的觀察期,在觀察期内我們暫時無法給你配備武器,能理解一下吧?”喬興宇側過頭朝王平說道,他的語氣看似在詢問,實則是在陳述。
“理解,”王平點了點頭,他确實對大家手裏的槍有些眼熱,不過作爲一個當過好幾年記者的人,他的社會閱曆要比一般的同齡人多。當記者時每天都要在外面跑素材,而且接觸的人也是五花八門什麽樣的都有。
王平對于接下來能跟着大家去一個安全的避難所已經很滿足了,至于能不能拿槍的問題,他相信隻要自己表現夠好,那麽早晚有一天這些人都會認同自己,把自己當成團隊的一分子。
道理說開了的話大家也就不用放在心裏有所顧慮,陳斌他們對王平的安排也不會和陳九郎等人一樣,當前在外面主要是以穩妥爲主,等回了營地之後基本上也不會對這個新加入的夥伴有太多的約束。
有些屍體倒地之後又滾入河中,在岸邊掀起一陣陣水花,黑色的血液讓河水變得更加渾濁起來,岸上能站着的喪屍越來越少,後面還有一些喪屍從遠處趕來,不過數量已經沒有之前那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