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這個,”黃雄軍将覃錦毅送過來的小本子和倉管所進出物資的詳情單丢在桌子上。
小曹走上前去拿起來翻閱了一會,擡起頭道,“首長,民委會要這麽多物資幹什麽?”
“問題的關鍵還不在他們爲什麽要這麽多物資,而是這麽多物資提出去,他們消化不掉的部分去了哪裏。”黃雄軍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示意小曹也開動腦筋想一想。
“我們有沒有人在民委會裏面?”黃雄軍問道。
“沒有,我們在這裏落腳的時間不長,暫時還來不及布置這些,而且帶有軍方标簽的人,民委會那邊都找理由推脫掉了。”小曹苦着臉,有些爲難,“畢竟咱們軍方的人在這裏目标也很顯眼。”
“雞籠山就這麽大點個盤子,确實要插幾個樁子進去很難,現在時間很短,來不及安排也正常,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首長,法醫那邊最新的推斷結果顯示鄭元富和黃北清死亡的時間在鞠主任之前,至于詳細到什麽時間點,暫時還沒有出結果,他們那邊能夠用做鑒定的工具和藥品也很短缺,所以……。”
“有這個結果就夠了。”聽到這個消息,黃雄軍微微有些意外,他之前想到過的一種可能就是鄭元富和黃北清是姜治華安排協助兇手刺殺鞠岩的人,事成之後這兩人便被做爲棄子而遭到滅口。
“兇手先殺民委會的人,再殺鞠岩,爲什麽?”邏輯到了這一步卻無法講通,黃雄軍揉了揉額頭,感到腦袋有些隐隐做痛。
小曹見黃雄軍面露疲憊之色,心裏有些擔憂,他知道首長這些天爲鞠岩的死大傷腦筋,而且兇手至今還逍遙法外。作爲警衛員,小曹的首要責任就是保護好黃雄軍的安全,雖然當前沒有任何迹象表明兇手有對黃雄軍下手的可能,但是作爲忠心的部下,小曹是鐵了心要将危險給擋在外面。
“是不是得兵行險招了?”接過小曹端來的熱茶,黃雄軍呷了一口,一股暖流鑽進胃裏,讓他渾身都舒服了一些。
“小曹,我想要打草驚蛇,你覺得可不可行?”黃雄軍突然問道。
“打草驚蛇?”小曹愣了一下,他的思維沒來得及跟上黃雄軍的腳步。
“雖然當前我們查到的迹象都表明姜治華似乎是無辜的,不過現在也有不少和鞠岩的死無關的事牽扯到他的民委會,”黃雄軍站了起來,将手負在背後開始在辦公室裏來回踱着步子。“我還是覺得鞠岩的死姜治華脫不了幹系,因爲他就是這件事情的最大受益者。”
“可是我們沒有證據啊,”小曹還是沒有明白黃雄軍的打算。
“對,我們現在不知道草裏有沒有蛇,所以就要去打草試試,”黃雄軍說着目光微微一凝,似乎是下定了決心,“如果草裏真的有蛇,那他就一定會被吓出來。”
他做出這個決定的邏輯非常簡單,鞠岩已經死了好幾天,而當前大家掌握的線索又十分有限,這些信息不但牽連很廣,而且十分模棱兩可。雞籠山的很多幹部屁股都不幹淨,他們似乎都被牽連了進去,反而嫌疑最大的姜治華卻漸漸從嫌疑當中擺脫出來。
既然确認不了背後的元兇是誰,那黃雄軍也就不打算去管這個人。當前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雞籠山的安全和穩定,在他看來,這個節骨眼上最有可能影響到雞籠山環境穩定的就是姜治華的民委會,所以黃雄軍急需去确認這一點。
如果姜治華真的是幕後元兇,那雞籠山就危險了,因爲一個敢跨紅線的高級官員,他一定所圖甚大,而且他追求的東西已經可以讓他自己放棄底線。
一個做事沒有了底線的人,他還恰恰手握很大的權力,這就不得不叫人忌憚。這樣的人仿佛一顆定時炸 彈一樣,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轟”地一下發生爆炸。
而且根據孟捷反映的情況,兇手之前還行刺過艾國良他們,如果幕後元兇是姜治華,那就說名雞籠山的這位幹部已經和米國派來的殺手勾結在一起,念及于此,黃雄軍的心裏都有些不寒而栗。
他現在已經想明白了,也非常迫切地想要排除掉這個隐患。隻有證實姜治華和鞠岩的死沒有關系,他才能對雞籠山放下心來。
沒有姜治華摻合其中,那麽一切都還在可控範圍内,但是如果姜治華真的和鞠岩的死有關系,那雞籠山可能就會有一番動蕩。
黃雄軍的打蛇計劃就源于這個邏輯,當結論在所有的線索當中變得越來越模糊,他隻能反其道而行之。
“證據,也可以是打出來的。”黃雄軍說道,“你讓人放點風聲出去,就說我已經開始在查姜治華和民委會,原因麽,那就是我收到了民委會裏面一些暗線的消息。”
“然後傳話給陸甲,叫他把自己和民委會勾結貪墨的物資都吐出來,給他施壓,讓姜治華側面明白我手裏有他的這些黑材料。”
“以配合調查的名義把範翔逮捕起來,雖然不清楚他和鞠岩的死有沒有關系,不過他現在這個樣子在不在那個崗位上都影響不大。”
“安排人盯住民委會的産業。”
“把鄭元富和黃北清的屍體給姜治華送過去,他要是找你打聽,什麽也不用跟他說。”
“他們的死亡時間不驗了嗎?”小曹将黃雄軍吩咐的話一項一項地記錄下來,聽到這一句時不由得愣了一下。
“不驗了,知道他們是在鞠岩前面死的就夠了。”黃雄軍說道,“個中的細節和原因你有空的時候自己琢磨琢磨,很多事情的安排不能都要我去提醒你,你很有潛力,也是我重點培養的人,不要讓我失望。”
“是,首長,”小曹雙腿立正,向黃雄軍敬了個标準的軍禮。
“還有,加強一下雞籠山的内部治安工作,”黃雄軍想了想又補充道,“提防狗急跳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