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姜治華帶來了一些新的消息。
“别院中的警衛人員接近十人左右,其中以孟捷和吳哲作爲正副隊長帶人輪流值守。伍武很少離開那裏,基本上寸步不離艾教授他們的身邊。”
姜治華反饋的信息讓劉嘉俊一時之間有些愁眉不展,“看來隻能行險了。”
“有把握嗎?”姜治華比較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
“半夜動手的話勝算要高一些,”劉嘉俊說道,“另外還需要将鞠岩牽制在辦公室當中。”
“這個交給我好了,”姜治華見劉嘉俊還是很有信心的樣子,他便放下心來,“前段時間鞠岩一直找我要交接幾個事,現在正好,我把事都丢給他,他那邊人少,忙不過來的話自然就被拖累在辦公室裏。”
“而且這樣還有個好處,在外人看來,我開始主動交權,就是對鞠岩的一種示好,也算是放低了姿态,到時候多少能夠堵一堵别人的嘴。”
劉嘉俊點了點頭。
“你需要什麽武器就盡管說,我手上有的絕不會吝啬,手上沒有的我也會想法給你搞到。”
“我什麽都不需要,”劉嘉俊說道,“使用任何武器都會或多或少留下線索,徒手就可以辦到的事何必再節外生枝。”
“那你什麽時候動手?”
“就這兩天晚上,”劉嘉俊說着朝姜治華望去,“事成之後你怎麽給我新的身份?”
“我會在這件事的風頭過去之後,讓我這邊外出搜尋幸存者的人帶你偷偷上車,然後出去轉一圈回來,就說你是在外面找到的幸存者,到時候你的身份我也會幫你想一套說辭。”
劉嘉俊點了點,對姜治華的安排也比較滿意。
“等你好消息,”姜治華說着将手朝劉嘉俊伸了過去,劉嘉俊遲疑了一下之後也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
晚上的時候,劉嘉俊在屋子和李安瑞聊着天,這幾天時間當中他都沒有再外出,每天隻在這裏陪着自己的未婚妻。雖然類似禁閉的生活十分枯燥乏味,不過好在他倆都還有彼此。
見李安瑞的臉上并沒有抑郁之色,劉嘉俊也就放下心來,憋在屋裏太久,他擔心自己的未婚妻會不适應,所以在得到姜治華的消息之後,确認了無法将伍武調虎離山,他也就隻好決定兵行險招盡快動手。
今天夜裏他就打算出去,不過需要等到李安瑞睡着之後,上次偷偷地出去之後他就知道已經被李安瑞發現,所以後面這些天裏劉嘉俊都沒有再悄悄外出,除了和姜治華碰面之外,他都是留在房間陪李安瑞。
李安瑞在他這幾天的陪伴下似乎也放下心來,她對那天晚上的事隻字未提,仿佛自己毫不知情。那個晚上醒來之後她本來想去看下劉嘉俊的被子是否蓋好,但是走到地鋪前發現上面竟然空無一人。
那一刻她的心裏除了驚訝之外還有一些失落。
許多的情緒在一瞬間又湧上了心頭,李安瑞回到床上,眼角的熱淚卻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寂靜的夜裏女孩想起了很多事情,有在西溪國家濕地公園裏救那一家三口的一幕,也有母親爲了救她而将她推下河的一幕,還有很多很多。
眼前都是一個個離她而去的人影,李安瑞流着淚不敢往下想,但是腦海裏的這些畫面似乎不受她的控制,那些已經消失了的親近的人一個又一個的從她腦袋裏冒了出來。
李安瑞想把畫面給停住,她怕腦海裏接下來會出現劉嘉俊的影子。
如果接下來還會失去熟悉的人,李安瑞希望那是自己。腦海中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她聽到了非常輕微的推門聲。
她屏住呼吸,仔細地聆聽着房間裏突然出現的聲音,黑暗中的那個聲音非常小,最後在屋子中間的地鋪上歸于平靜。
李安瑞放下心來,“回來了就好。”
從那個晚上之後,每到半夜時分李安瑞總會突然醒來,然後開始莫名的心慌,隻有聽到屋子裏另外一個呼吸聲她才會放下心來,又漸漸地睡去。
此後的數個夜晚,劉嘉俊都沒有再出去,直到剛才。
李安瑞又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剛才她做了一個噩夢,夢中姜治華在一間華麗的屋子門前朝劉嘉俊招手。
“安瑞,姜主任找我有點事,我過去一下,你在這等我回來,”劉嘉俊的神色一如既往地還是那麽風輕雲淡,隻不過李安瑞在遠處姜治華的臉上看到一絲詭異的笑容。
“嘉俊哥哥,别去,他沒安好心。”李安瑞伸出手想要拉住劉嘉俊,然而劉嘉俊不知道怎麽回事一下子就來到了姜治華所在的那間屋子前。
姜治華朝門内做了個請的動作,劉嘉俊擡腳邁入門中,下一刻屋子的門突然變成了一張怪異的嘴巴,一瞬間便将劉嘉俊吞了進去。房子轟然倒塌,姜治華則緩步走上這堆殘垣斷壁,他站在斷壁上放聲大笑,笑得十分猖狂。
腦海裏盤亘的噩夢讓李安瑞的心久久不能平靜下來,她微微地歎了一口氣,打算将心情平複之後繼續睡。屋子裏靜悄悄地,當歎氣聲消失之後,李安瑞剛剛閉上的眼睛又睜開了。
她悄悄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接着朝劉嘉俊打的地鋪走去,黑暗中她隻能隐隐看到上面被子的輪廓,等走到近前時,她伸手在被子上一摸,心突然沉了下來。
“你又出去了嗎?是去做什麽了呢?”心裏滿滿地都是疑問,李安瑞突然感覺到十分的失落,她知道劉嘉俊有事情瞞着她在,至于是什麽事情,她卻不知道。
李安瑞的心裏并沒有責怪劉嘉俊,隻不過非常擔心他的安全,特别是剛剛又經曆了那個噩夢。手伸進被子裏,李安瑞發現裏面是冰涼的,看來劉嘉俊已經離開了有好一會。
回到床上,女孩怅然若失地坐着,黑暗中有東西滴落在被子上的聲音。
劉嘉俊在民政辦大樓的外面潛伏了很久,他很有耐心地等着,上次見到的那個孟捷剛剛從這裏離開,而屋子裏隻剩下鞠岩和蘇鵬晖兩個人。
鞠岩剛剛吃過孟捷帶過來的東西,此刻他的桌前又擺上了一堆文件。白天裏姜治華的民委會突然交接過來一批資料,他需要盡快了解裏面的情況,才好上手這方面的工作。
蘇鵬晖在忙着打包一些物料,這些是屬于宣傳向的東西,明天一早他就要趕在大家都起來前将它們貼到專門的宣傳欄去。受條件所限,這些物料都制作地比較粗糙,蘇鵬晖爲了不弄壞它們,所以打包的過程中十分小心。
淩晨以後的雞籠山幾乎看不到幾處燈火,外面一片寂靜,偶有一些腳步聲傳來,那是正在巡邏的士兵們。
動手的時機快要到了,劉嘉俊看到蘇鵬晖突然放下手裏的事情,離開了二樓的辦公室,鞠岩仍埋首在文牍當中,絲毫不露疲憊之色。
劉嘉俊悄悄地繞到樓後,他從二樓的位置翻了進去。這裏是二樓的走廊,另一頭就連接着辦公室。
旁邊一間屋子裏傳來沖水的聲音,劉嘉俊躲在門邊,等着裏面的人出來。
蘇鵬晖剛上完廁所,他系好皮帶之後又伸了伸懶腰,整理物料的事是個體力活,不但要力氣大,還得心細。
他之前是一名快遞員,對打包和配送之類的工作非常在行,如今在民政辦上班,他雖然學曆不高,不過這裏也缺他這種打雜跑腿的人。
蘇鵬晖從廁所走了出來,哼着小曲往辦公室走去,工作的空閑中走動走動對于緩解疲勞和壓力是有很大幫助的,他以前不知道,後來聽鞠岩說過之後,自己試了試發現果然如此。
感覺到後頸處有些酸痛,蘇鵬晖扭了扭脖子,突然他發現自己脖子那裏多出了一隻手,接着自己的下巴被人用手掌抵住往上一推,蘇鵬晖一瞬間便兩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他的身體緩緩地滑倒在地上,身後露出了劉嘉俊的身影。剛才劉嘉俊趁他毫無防備之際,正準備使用折頸的技巧将他的脖子扭斷,不過手在接觸到蘇鵬晖脖子的一瞬間,他的内心不自覺的又改變了主意。
劉嘉俊用了另一種技巧,雙手同時對蘇鵬晖的後頸和下巴處發力,讓他在極短的時間内便昏迷過去。他的本意是想要瞬間讓這個人斃命的,不過在臨下手時卻又猶豫了一下,接着便改變了主意隻是将他弄暈過去。
劉嘉俊對自己剛才的反常有些詫異,這種下意識中斬草不除根的做法完全不是他平日裏的風格,不過他現在也來不及多想,而是快步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聽到旁邊的走廊裏傳來腳步聲,鞠岩以爲是去上廁所的蘇鵬晖回來了,他頭也沒擡,隻是繼續忙碌着手頭上的事情。
“老蘇啊,你如果累了的話,就去休息吧,明天你還要早起,”鞠岩對來者叮囑了一句。當下如果不是人手短缺,而他的部門又處在風尖浪口之際,鞠岩是絕對不贊成同伴們以犧牲身體的健康爲代價去加班加點地工作,隻不過如今他沒得選擇,就如他自己之前說的那樣,“時不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