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安瑞坐在床上好一陣不動,劉嘉俊才突然反應過來,“我打地鋪。”
李安瑞羞紅了臉,她趕緊把頭低了下去。
劉嘉俊去到樓下找胡慧中拿了幾床被子上來,他在離床不遠的地上鋪下被子,然後和衣躺了下來。
兩人第一次在夜裏共處一室,心裏都有些異樣的感覺,李安瑞雖然心疼劉嘉俊睡在地上,不過來自家庭當中傳統的教育讓她固守着少女的矜持。
兩人都保持着這份默契,李安瑞也和衣睡下,屋子裏的燈開關就在她的床頭邊,女孩躺下之後,她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将燈關掉。
屋子裏很安靜,劉嘉俊能聽到李安瑞的呼吸聲,他從聲音裏感覺到女孩有些緊張。
劉嘉俊一動不動的躺着,他知道李安瑞此刻無法入睡。劉嘉俊不願意弄出什麽動靜打擾到她,便在腦海裏開始盤算起這項任務,雖然要完成它并不困難,不過劉嘉俊已經習慣對自己接到手的每一個任務都投入百分之百的專注。
更何況事關他和李安瑞今後在雞籠山的生活,所以劉嘉俊可是一點都不敢大意。
過了很久,李安瑞的呼吸聲開始變得均勻起來,劉嘉俊知道她已經進入了睡眠狀态。他耐心地等了一會之後,确認李安瑞已經進入到深度睡眠當中他才悄悄地爬起來。
沒有需要重新穿衣服的煩惱,劉嘉俊朝床邊悄悄地走了過去,黑暗中女孩的臉龐隻能看得到一個大緻的輪廓。劉嘉俊在床邊靜靜地站了一會,他就這樣安靜地注視着床上的女孩,這一刻他的心裏沒有了往日的殺戮和各種權謀詭計,剩下的隻有和李安瑞在一起的安詳。
“如果時光定格在這一刻該多好,”劉嘉俊如此想道,下一刻他卻轉過身悄悄地離開了這間屋子。
爲了這份安詳,他不得不再次回到殺戮和權謀詭計當中。
劉嘉俊離開的時候動作很輕,甚至都沒有驚動到樓下的胡慧中。他什麽都沒帶,就這樣悄悄地潛入到外面的黑夜當中。
鞠岩所在的民政辦的方位之前姜治華已經告訴過他,如今來到屋外,劉嘉俊朝那個方向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一豆燈火。
那棟樓和他所在的位置中間隔着不少一二層高的平房,樓裏的燈光并不是很亮,但是在這深沉的夜幕下卻十分醒目。
劉嘉俊朝那個方向走去,沿路小心地避過附近巡邏的士兵,今天晚上他打算悄悄地過去查看下民政辦的情況,至于動手的時機,他覺得現在并不是十分合适。
姜治華沒有要求他在哪個期限之内完成任務,所以劉嘉俊也不着急。根據他的習慣,行動之前總會将首尾都考慮清楚。
姜治華曾讓胡慧中問過他需要些什麽東西,劉嘉俊其實什麽都不打算要,這次行動在他看來十分簡單,而且根本不需要用上什麽工具或武器。
工具和武器在一般的行動中雖然會帶來便利,但是也會給人留下線索,當前的這項任務他徒手就可以完成,所以完全不需要再畫蛇添足。
劉嘉俊沒有告訴姜治華的是,他的心裏還有一個打算。姜治華雖然警告過他不要去動範翔,但是劉嘉俊的心裏早就起了殺心,他想借這次行動将兇手的身份栽到範翔的身上,以此來一出借刀殺人的戲。
隻是殺鞠岩容易,但是要栽贓的話卻有些麻煩。範翔是當下鞠岩要拉攏的人,他和鞠岩之間隻有利益關系,兩人并無仇恨,所以如果鞠岩被殺,大家在範翔的身上也看不到任何殺人的動機,這樣就無法借機一石二鳥除去範翔。
劉嘉俊殺範翔的心很迫切,不爲别的,隻爲他曾經對李安瑞動過歹念。如果換做以前,他已經将這個男人殺死了一百次,隻可惜如今有了羁絆,也就有了弱點,而他的弱點正被姜治華拿捏在手裏。
離那處亮着燈光的建築越來越近了,黑暗中的劉嘉俊十分冷靜,他一路過來之時将沿途的情況都記在心裏,一條安全的撤退路線已經有了雛形。
民政辦的辦公樓就在前面不遠處,來到這個地方,劉嘉俊就知道離目标已經非常的近了,他開始越發地小心起來。這是最容易打草驚蛇的時候,他也不希望自己在這小溝裏翻船。
亮着燈的這棟樓從外觀上看過去讓人覺得十分的簡樸,劉嘉俊去過姜治華的民政辦,這棟樓和民政辦比起來,差距就像是一棟鄉村自建房和别墅的區别。
劉嘉俊在民政辦的附近看到了一個眼熟的東西,那是他的悍馬車。之前在柳公堤上的刺殺行動失敗之後劉嘉俊便失去了這輛橘紅色的悍馬,如今突然發現它就停靠在民政辦附近的一棟院落外面。
劉嘉俊的心跳開始加快起來,之前輸給了伍武對他的信心打擊很大,如今他要找回信心,那就必須要先找回失去的東西。
悍馬車的顔色在黑夜中并不顯眼,但是劉嘉俊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認出它來。劉嘉俊的心裏微微有些興奮,既然悍馬車停在這裏,那麽當初帶走他的人一定就在附近。
或者就在那棟院落裏。
那棟院落劉嘉俊現在不敢靠近過去,在和伍武交過手之後他就清楚了這個老人的身份和本事,整個雞籠山中他最忌憚的恐怕就是伍武。殺鞠岩的活在他看來沒什麽難度,但是現在發現鞠岩的位置離伍武他們如此之近,那他在心裏就不得不重新評估一下行動的計劃。
刺殺鞠岩的過程中他不能驚動到伍武他們,而且行動的時候必須要快,如果不能及時抽身的話,一旦暴露了行蹤,那他在雞籠山這裏絕對沒有逃脫掉的可能。
思及于此,劉嘉俊隻得暫時打消掉嫁禍給範翔的念頭,因爲現在看來,有伍武他們在這附近,那這個一石二鳥之計的難度就變得非常高了。
劉嘉俊歎了一口氣,最想殺的人卻殺不掉,這讓他心裏很是不甘,不過來日方長吧,他歎過氣之後心境也開闊了一些,于是把注意力又轉回到民政辦的這棟小樓前。
他來到小樓的旁邊,人并沒有直接進去,而是繞到小樓後面,沿着圍牆爬上了二樓。
這裏是鞠岩他們辦公的主要場地,劉嘉俊在裏面發現了三個男人,他們坐在桌子前忙碌着,其中一個男人正對另外兩人述說着一些密事,這些事情落在劉嘉俊的耳朵裏讓他一陣錯愕。
他在心裏不由得對姜治華多了一些看法,屋裏的人說的事件和人物他都比較陌生,不過那個男人提到的老人劉嘉俊卻有一絲印象。
“似乎是柳公堤上打過照面的那輛軍車上的人,”劉嘉俊想了想,覺得世界真是小,而且命運也很神奇。如今他已經知道那天晚上和自己交過手的兩名軍人打扮的男子,其中一個姓孟,另一個姓吳,并且兩人都加入到伍武的隊伍當中。而且屋子裏的這幾個人,通過偷聽他們的交談,劉嘉俊也清楚了他們的身份,知道鞠岩是其中的哪一個。
“這個男人就是姜治華要自己除掉的目标,”劉嘉俊躲在窗外,目光已經鎖定在鞠岩的身上。他仔細地觀察着目标的言談舉止,将他的習慣和特點深深地刻畫在腦海裏。
二樓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了,劉嘉俊看到一個男人提着一個籃子走了進來。
“是他!”這個男人的面貌劉嘉俊十分眼熟,那一天在柳公堤上的夜裏,他還和這個男人交過手。
是的,是以一敵二地交手。劉嘉俊對他的印象雖然沒有伍武那麽深刻,不過也記得這個男人的拳腳路數是軍中的套路,招式一點都不花哨,而且都是戰場搏擊之技。
“有意思,看來他們之間都很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