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是雞籠山腳下的居民區,這裏的夜晚燈火零散稀疏,和災難前的世界相比,仿佛就是一個不大的村莊。不過此刻若從天空中望下去,那你會發現這裏是西湖邊最璀璨的一塊地方。
車子從街道上經過,劉嘉俊已經看到好幾撥巡邏的士兵,他們似乎都認識姜治華的車子,所以見這輛汽車在空曠的路上駛過時都沒有過來攔住詢問。
汽車停在了一棟小樓前,王堅先從車裏下來,他先往四周看了看,才對坐在後座的兩人說道,“附近沒人。”
姜治華和劉嘉俊從車裏出來,劉嘉俊的目光在四周也掃了一圈,将附近的情況都收在眼裏。
三人來到這棟樓的門口,王堅上前敲了敲門。門上應聲拉開一個小格子,裏面露出一個女人的臉來。
站在門裏的女人看到門外的人之後趕緊打開門,王堅領着姜治華和劉嘉俊朝裏面走了進去。
劉嘉俊路過女人的身邊,用眼角的餘光打量了一下這個年過五旬的女人,姜治華注意到劉嘉俊瞄了她一眼,笑了笑說道,“胡嬸,胡慧中,自己人。”
“李安瑞呢?”姜治華朝胡慧中問道。
“在樓上,”胡慧中朝裏面指了指,“郭曉坤和莫征達在下面的屋子裏,不是特殊情況的話我都沒讓他們上樓。”
“好,”姜治華贊許地點了點頭,他轉過頭跟劉嘉俊解釋道,“雖然我對自己的手下很放心,不過男女有别,李安瑞的身邊我是讓胡嬸來照應的。”
劉嘉俊的眼神稍微和氣了一點,他朝胡慧中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感謝她對李安瑞的照顧。
前面的房間裏突然跑出來兩個人,他們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兩人來到門外,見來的人是姜治華。
“姜主任!”郭曉坤和莫征達都是一直跟着姜治華的老人,兩人雖然能力一般,但是勝在忠心耿耿。見領導帶了個生面孔過來,兩人也知趣的沒有多問,隻是恭敬地站在走廊旁邊。
“我們上去看看,你們倆就守在下面,”姜治華對劉嘉俊示意往樓上走,又吩咐這兩個手下待在樓下,“除了我和王堅帶過來的人,誰也不要放上樓。”
李安瑞正坐在床邊發呆,她眼睛直直地望着牆上貼的幾張畫,心裏想的卻是劉嘉俊。
“外面天應該已經黑了吧,劉嘉俊哥哥如果見我沒有去找他,會不會很着急呢?”
門外的腳步聲并沒有引起李安瑞的注意,直到門上響起了敲門聲的時候,她才回過神來。
李安瑞以爲是胡慧中上來了,所以也沒有多想,隻是朝門口望了一眼就準備繼續将目光轉回到牆上。
不過李安瑞的目光在見了進來的人後,她先是一驚,随即眼神亮了起來。
“嘉俊哥哥,”李安瑞第一眼就看到了來人當中的劉嘉俊,雖然她同時也看到了旁邊的姜治華和王堅,不過女孩的心已經歡喜雀躍,她顧不得穿上鞋子,人直接從床沿邊站起來朝劉嘉俊的懷裏撲去。
劉嘉俊将她摟在懷裏,兩人緊緊地抱在一起。旁邊的姜治華和王堅臉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姜治華剛準備咳嗽兩聲提醒下這對年輕男女,不過轉念一想,他便朝王堅和胡慧中擺了擺手,三人退到屋外,将裏面的空間留給劉嘉俊和李安瑞兩人。
聽到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音,李安瑞擡起頭來,劉嘉俊望着她滿是淚痕的雙眼,心疼地問道,“他們有沒有爲難你。”
李安瑞搖了搖頭,“他們隻是不讓我出去,限制了我的自由,倒沒有人欺負我。”
聽到李安瑞這麽說,劉嘉俊才放下心來,他打量了下這間屋子,發現牆壁上并沒有窗戶。
“這間屋子之前應該是一個倉庫,”劉嘉俊在心裏想道。
“嘉俊哥哥,你怎麽會找到這裏來?”剛才的時候,李安瑞隻顧着見到劉嘉俊而滿心歡喜。這時反應過來,她就有些奇怪劉嘉俊爲什麽和姜治華等人在一起。
“我答應幫姜治華做事,作爲交換,他會給我一個正式的身份,還會爲你在民委會安排工作,這樣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在雞籠山過平靜的生活了。”
劉嘉俊的話讓李安瑞低下頭,臉紅了起來。
她的這個樣子讓劉嘉俊一瞬間看呆了,下一刻他幾乎不假思索地就對面前這個女孩說道,“嫁給我吧,安瑞。”
“你……你說什麽?”李安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才劉嘉俊說到可以和她一起在雞籠山過平靜的生活,那是她的心願,以前看似很遙遠,現在卻發現似乎觸手可及。
劉嘉俊的話裏帶着滿滿地愛慕之情,這讓單純的李安瑞有些害羞起來,誰曾想下一刻他竟然就當場向女孩求婚。李安瑞感覺到腦袋裏“嗡”的一聲,下一刻意識已經不受自己掌控了。
見懷中的女孩望着自己發呆,劉嘉俊一瞬間開始有些慌了神。他從沒有過如此害怕的時候,哪怕曾經數次面對死亡的威脅,他都可以坦然面對。但是在這一刻,他很怕,怕面前的女孩說出拒絕的話。
“如果……,如果你是覺得年紀還不夠,我…….我可以等。”見李安瑞遲遲不說話,劉嘉俊趕緊說道,他怕對方不同意,那當前隻要不明确拒絕的話以後還是有機會的。
“我答應,”李安瑞點了點頭,然後将羞紅的臉埋進劉嘉俊的胸前,用細若蚊蠅的聲音說道,“可是我要到明年過年的時候才滿二十歲。”
“我等你!”劉嘉俊的心裏一陣狂喜,這是他人生當中第一次用心地去喜歡一個人,也是他第一次向心怡的女孩子求婚,此刻的他手裏沒有戒指,也沒有鮮花,但是卻有一個溫暖的懷抱。
兩人都沉浸在相逢的喜悅當中,今後的生活也開始明朗起來,心裏都輕松了不少。
過了好一陣劉嘉俊才反應過來,姜治華他們還在外面。劉嘉俊松開抱住李安瑞的雙手,将她帶到床邊,“你等我一會,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
“他們應該還在外面等着,”說着他朝門外示意了一下。
李安瑞點了點頭,臉上帶着少女的羞澀,她坐在床邊,兩隻手的手指勾在一起。
劉嘉俊來到外面,發現姜治華和王堅已經不見蹤影,隻剩下胡慧中等在樓梯口那裏。
胡慧中見劉嘉俊從房間裏出來,她趕緊走上前去說道,“姜主任有事先走了,他讓我留在這裏照顧你們的起居飲食,另外他還說,劉先生你如果有什麽需要就讓我轉告給他。”
劉嘉俊點了點,知道姜治華已經安排妥當,他準備回房間陪下李安瑞,身後胡慧中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郭曉坤和莫征達被姜主任帶走了,他說有你在這裏不需要他倆幫忙照應。不過如果你需要他們回來繼續值守的話,我可以幫你轉達。”
“不用了,”劉嘉俊說完便轉身回到屋裏。
“嘉俊哥哥,他們走了嗎?”李安瑞見劉嘉俊回到了房間裏,心裏莫名的開始緊張起來。和之前每次見到他不同,這一次李安瑞的心慌得像有隻小鹿在裏面亂跳一樣。
劉嘉俊見李安瑞一臉緊張地樣子,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們都走了,隻留下胡慧中在這裏照應我們的飲食起居。”
“胡嬸人不壞,”李安瑞點了點頭。
劉嘉俊走過去在李安瑞的身旁坐了下來,他的這一舉動放在之前兩人相處的時光中本是很平常的動作,但是現在當他坐下的時候, 李安瑞卻緊張地将自己的屁股往旁邊挪了挪。
“額……,”注意到劉嘉俊臉上的尴尬之色,李安瑞趕緊解釋道,“我不是……我隻是……。”
說完她有些可憐兮兮地朝劉嘉俊望了一眼,接着便有些緊張地低下了頭。
“我理解,”劉嘉俊笑了笑,他的心裏素質早就異于常人,先前因爲得償心願的緣故所以開心得像個初戀中的男孩一樣,現在情緒漸漸調整過來,他便開始明白了女孩的心思。
“她是喜歡自己的,隻是還沒做好準備來成爲自己的妻子,”明白了李安瑞緊張的緣故,劉嘉俊反而輕松下來,一切似乎就要塵埃落定,美好的生活也正在朝他招手。
姜治華把他和李安瑞留在這裏,劉嘉俊知道這是爲了穩住自己的心,讓自己可以安心給他辦事。在殺死鞠岩之前,姜治華答應給他的東西還隻是一個畫着的餅。
劉嘉俊不是沒想過偷偷地帶李安瑞回到自己在錢塘江邊的别墅,隻是這樣做的話他有很多的顧慮。且不說李安瑞願不願意跟自己離開這裏,就是願意離開,等到了那邊的别墅中,李安瑞勢必會發現他隐藏着的身份,到了那個時候,她會怎麽看?
如今他已經不再是自己一個人,所以回春江花月的江景别墅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兩個人回到那裏遲早也會有山窮水盡的一天。隻有雞籠山避難所這裏,劉嘉俊覺得才是适合他們長久生活的地方。
江邊的别墅裏什麽都有,就是沒有未來。